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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彌陀佛,」慧音手上的念珠此時已經換了一串,依舊是鳳眼菩提串成,只是因著佛珠尚新,失了那種沉澱下去的厚韻,「此次印檀越逃出鳴鐘塔可是有你襄助?」

  溫頌的目光帶著惘然,「師父,徒兒沒有。」

  「你可知曉?」

  溫頌搖了搖頭。

  慧音定定的看著他,深水一般的妙目湧出了壓迫之意。

  溫頌被迎面而來的威壓迫的後退一步,目光微掩。

  慧音望著溫頌垂下的眼睛,收回了視線,「你今日先去禪房中住。」

  「好。」

  覺明望著溫頌離開塔門的背影,道:「方丈,善忍師侄同印檀越往來親近,怎知他沒有說謊,就這樣放他離開,恐是不妥。」

  「阿彌陀佛,覺明師弟錯了,」覺清道:「方丈法相明光,可窺見眾生的戒定,不會為人所蒙蔽。」

  「且善忍師侄修為低下,應是沒有這個能力。」

  覺明卻不同意他所說,「就算善忍沒有襄助,他也不可能對此事一無所知,知而不報,也是過。」

  「方丈,老衲覺得應將善忍送入執法堂問話。」

  覺清看著一臉執拗的覺明,道:「善忍師侄若是早已知曉,今日又何必再回來一趟?」

  覺明思慮之後,道:「許是他與印檀越沆瀣一氣,與我們來了一出故布疑陣。」

  「阿彌陀佛。」

  在慧音開口之後,幾人俱是熄了話音,「此處有空間法則的痕跡,卻沒有靈力的波動,應是有人用空間法器撕開裂縫將人帶走的。」

  言下之意便是撇開了自己徒弟的關係。

  覺明聽出了他的意思,只能將矛頭對準了印宿,「那靜音寺就這樣放過那損毀佛舍利的人嗎?」

  「老衲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在沒有解開之前,可循著禁制找過去。」

  此刻的千里之外,印宿三人正乘著法器一路朝著與靜音寺相反的方向飛去。

  容羨望著印宿,含笑道:「不知印道友這條命價值幾何?」

  印宿抬目,「一百萬上品靈石,待禁制解了給你。」

  容羨笑吟吟的應了。

  雖說幾人是合作關係,但這種攸關生死的事,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誰也不會去做。

  就像他曾經向印宿買自己的命一樣。

  溫頌回到禪房之後,心臟還跳的厲害,雖說印宿在臨走之前,已經將這些事都交代了一遍,可臨到了,心中還是有些慌亂,也不知師父究竟有沒有相信他的話。

  等到第二日,溫頌便知了慧音的態度。

  「欺人否?」

  溫頌望著慧音那雙仿佛能夠洞察一切的雙目,說不出一個否字。

  慧音又問,「欺己否?」

  溫頌攥著慧音給他的那串念珠,低下了頭,「師父,是徒兒錯了。」

  「犯了何戒?」

  「不妄語。」

  「將經樓中第一層的經書抄寫一遍,拿來給為師。」

  溫頌自知犯錯,乖乖應了下來。

  然而等他來到經樓的時候,才知慧音的懲罰是何等折磨,經樓共分三層,約莫萬本經書,就算只抄一層,也有三千冊,若是抄下來,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溫頌心裡哭唧唧的想:當和尚真是好慘,連說謊都成了罪過。

  他認命的去看守經樓的僧人那裡借來紙筆,趴在書架下面一筆一划的抄了起來。

  自此,溫頌拜入佛門的日常便成了早課、晚課、抄經書,連打坐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總之過的十分辛苦。

  六個月後,溫頌再度踏入了慧音的禪房,彼時他的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憔悴之色,「師父,我抄完了。」

  「拿來給為師看看。」

  慧音把自己的儲物袋中遞過去,「因為經書太多,徒兒就把抄完的經書放在了裡面,師父盡可檢閱。」

  慧音看著溫頌把自己的儲物袋大開的模樣,有心想提點兩句,但在見到裡面的那點兒東西後,沉默了下來,他從堆成一座小山的經書中取出兩本,翻看了起來。

  經書上的字跡並無風骨,甚至算不上好看,但每一個字都是方方正正的形狀,看起來極為規整,一眼便能瞧出抄書之人的用心。

  「犯戒之事,為師已經懲處,日後不可再犯。」

  「徒兒謹記在心。」

  慧音將溫頌的儲物袋還給他,「三日之後,你的年歲便滿二十,應受足戒,為比丘。」

  溫頌聽到「足戒」這兩個字,腳指頭先蜷了蜷,他懵懵的看向慧音,「受足戒?」

  「嗯。」

  在離開禪房的時候,溫頌還有些沒緩過來,這中間不過就是抄了個書的時間,怎麼就該受足戒了呢?

  待回到自己的禪房,溫頌頭一次試著用靈犀引聯繫了印宿,在感知到另外一人的存在時,他有些緊張的喊了一聲「宿宿。」

  「嗯,」印宿的聲調低沉,「你說的想我便是六個月才聯繫我一次?」

  溫頌聽到印宿的回應,先是開心在床上滾了滾,待聽清了他的話後,嘴角的笑意霎時落了下去,「我被宿宿害的抄了六個月的書,怎麼聯繫你?」

  印宿被天降的一口鍋砸的不明所以,「我如今遠在萬里之外,如何害你?」

  「就是你害的我,」溫頌把他抄書的原委說了一遍,末了還道:「你都不知道我抄的胳膊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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