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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她能承諾的不多,能做到得也很少,可以實現承諾,讓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價值的,儘管過程有點辛苦。這件事讓她對未知的明天又重燃了信心,閒了這麼久,她也得開始工作了,即便前路再艱苦,哪怕要淌著血走,她也要試一試,否則她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堅持到什麼地步。

  今天謝瑾年要唱的是京劇名段《鎖麟囊》,是“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硯秋先生的代表作。講述了一個善良的富家小姐,在富貴無常的人世中,如何因當年的仗義助人而得報恩和救助的感人故事。

  說來也奇怪,當謝瑾年登台開唱後,滿場的喧譁滿是消散了,變得寂靜安然,他站在台上,雌雄莫辯,水袖青衣,眼神有時會落在她身上,但總是一閃而過,感覺不到刻意,但她卻覺得她是受到關注的。

  他戲文里的一句一句,還有《鎖麟囊》最後那落難的富家千金薛湘靈種善因得善果的美好結局,她總覺得是他在向她表達什麼。

  其實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和薛湘靈差別並不大,他是在說,她會像薛湘靈一樣,有一個好結果嗎?

  林琅再次抬頭望向舞台上,上了扮相的謝瑾年仿若就是那顛破流離的薛湘靈,雅致獨特的聲腔,抑揚頓挫的唱詞,他的嗓音那麼悅耳,在座的一個個外行人都能從他的唱腔中感受到世態炎涼,也能跟著他的唱詞在薛湘靈的人生峰迴路轉時感到人間尚有真情在,整顆心都被抓住。

  林琅全神貫注地望著他,心弦波動,輕微到幾乎無法察覺,可它卻好像蒲公英的種子,分散到了她身體的每個角落,融入血液。

  第十三章

  這大概才叫真正的演出。

  戲樓一二層都坐滿了人,戲唱完了,還有不少人蜂擁到後台,想要一睹“薛湘靈”的風采。送給謝老闆的花,從戲台都排到了化裝間門口。

  林琅站在人群外圍,不太能擠得進去,她也沒去湊那個熱鬧,一個人走出戲樓,坐到靠邊的台階上,確保自己不礙事了,才雙手托腮,望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發呆。

  今天天氣還不錯,晚上月朗星稀,微風陣陣,半點不見白日的烈日炎炎,她摸摸胳膊,坐久了還覺得有點涼。

  門口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離開,看見她時偶爾會側目一下,畢竟是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人兒,單人的甚至不單身的男士們都難免會打一點主意,有性格開放的,已經上前搭訕。

  “美女,累了?我開車送你回家啊。”那人半彎著腰,拿著車鑰匙按了一下,不遠處的停車位上一輛奧迪閃了閃。

  林琅輕嗤一聲,冷淡地說:“我等人,謝謝了。”

  那人被她不屑的表情激到了,感覺自己尊嚴受到了挑戰,本來也不是非得帶她不可,這下好像較勁一樣不肯走了。

  “你穿這麼少坐在這是在等誰啊?不就是等哥哥我嗎?”他乾脆也半蹲下來,笑眯眯地睨著她露在外面的長腿,眼神相當猥瑣。

  林琅皺皺眉,本想站起來離開,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一件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黑色的底,面料光滑舒適,帶著些涼意,面上繡著精緻工整的雪白梅花,她下午才見人穿過它,是謝瑾年。

  林琅倏地抬頭,果然看見已經卸了裝的謝老闆雲淡風輕地站在門口,修長的手朝她伸過來,若無其事道:“走了。”

  林琅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借著他的力氣站起來,方才她的男人摸了摸鼻子,掃興地轉身走了,謝瑾年蹙眉睨著他的背影,隨後望向林琅,那眼神好像在說,這種人也配來聽京戲?

  林琅沒說話,挽住他的胳膊往回走,謝瑾年低頭看了一眼,扯了幾次沒扯回來,所幸作罷了。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莊奶奶有已經被戲樓的人開車送回來了,瞧見他們挽著手走進門,頓時喜笑顏開:“哎呀,真是陽春白雪,夫唱婦隨。”

  此話一出,謝瑾年下一秒就抽回了手,也沒和莊奶奶打招呼,逕自回了房間。

  莊奶奶也習慣了,拉過林琅說:“小林,今天累壞了吧,奶奶給你做晚飯去,說吧,想吃什麼?”

  林琅捂著肚子說:“我現在不餓,下午吃飯吃的晚,今晚就不吃了,莊奶奶你別管我了。”

  “那怎麼行?你不吃飯,呆會謝老闆該怪我了。”莊奶奶皺著眉。

  “怎麼會,我不吃飯,他為什麼會怪您,那是我的事。”林琅說完,掏出手機道,“莊奶奶,我真的不吃了,我先去打個電話,有點事要做。”

  見她如此,莊奶奶也不好再強迫她,目送她進了屋,琢磨著這兩人準是害羞了,一個不吃飯,一個不出門,還真是性格相投。

  林琅不吃晚飯是真的不太餓,她身體有點不舒服,精神狀態不好,又不願意說出來惹莊奶奶擔心,所以便藉口說不吃飯了,打算洗個澡早點睡。

  睡覺之前,她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給宮辰打個電話。

  她已經想好了,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暴露配方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幹的,但她可以承諾給對一點別的。

  宮辰接到林琅電話的時候,還在公司忙著處理文件,林瑞正掌控林氏集團後進行了一系列的新動作,打的他措手不及,他是焦頭爛額。

  看見林琅的名字,他心頭一松,雖然他上次嘴硬著沒說什麼,但林琅如果可以來宮家的公司,說不定還真有作用。

  電話接通後,林琅先和對方寒暄了幾句,便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前幾天我沒去上班,不好意思了,因為有點急事要處理,也得好好考慮一下你的建議。”

  宮辰並不意外她這麼說,直言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明天就來上班。”

  林琅沉默了一會說:“但我不能把配方給你,不論如何,那是我長輩的心血,如果我為了報仇而把它給了外人,我想他們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我。”

  宮辰煩躁地皺起眉,半晌才說:“那你覺得自己還能給我帶來什麼利益?”

  林琅冷靜地說:“難道我的價值就只是一個配方嗎?宮先生,不瞞您說,我前幾天電子郵件聯繫了勝華實業的賀總,賀總知道我要跟您合作的事,已經答應會把跟林氏集團合作的原材料供應生意轉到您的公司,今後勝華實業所需的一切建築材料都會從宮先生集團旗下的公司購置,這應該已經是一筆不小的入帳了吧。”

  宮辰恍然,她還算是有誠意的,雖然不肯透露配方,但至少帶來了一筆大訂單。

  “但我還是打算讓你先從餐飲部做起,你覺得呢?”宮辰問她。

  “可以。”林琅答應下來,“做餐飲就做餐飲,這一行我沒接觸過,可能一開始會做不好,宮先生多多見諒。”

  宮辰沉默許久才慢慢說道:“林琅,我們怎麼也曾經是同學,你也不用和我那麼客氣。你現在在哪住?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配車和住所。”

  林琅透過窗子看了看夜幕里安安靜靜的院子,輕聲說:“不用了,我住在疏影路的四合院,挺好的。至於上班,我可以自己坐地鐵去。”

  宮辰像是有點驚訝:“你會坐地鐵?”

  林琅輕哼一聲:“何止,我現在會得可多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宮辰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林琅和他告辭,隨後就掛了電話,宮辰看著落地窗外的夜幕,時間也不早了,他該回去了。

  關了燈,離開辦公室,整棟大樓都很安靜,他乘電梯下樓,出門時保安殷切地打招呼,他禮貌地點了點頭,到停車場拿車,上了地面準備回家時,忽然想起林琅說她住在疏影路的四合院,車子的方向便不自覺轉向了疏影路。

  疏影路靠近外灘,那塊兒會有四合院?

  宮辰來到江城外灘,順著疏影路往裡開,很快車子就進不去胡同了,他還有點不甘心,到這會兒都沒瞧見什麼像樣的四合院,他堅信林琅那樣的人就算再落魄也不會住在那種危房裡,所以乾脆停下車,步行遛彎,這會兒出來乘涼的人挺多,大伙兒看見胡同里忽然多了個西裝革履氣質不凡的陌生人,都不免會駐足圍觀。

  在快要走到盡頭時,宮辰都打算放棄了,忽然看見前面掛著一盞古典燈的院門打開了,穿著短褲T恤的女孩從裡面走出來,按著額角,手裡提著垃圾,放到固定收垃圾的位置後,捂著臉精神不太好地走了回去。

  宮辰有點失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林琅,那麼接地氣,那麼……平凡。

  當然,她還是美麗的,可她該是張揚而美麗的,如今卻落魄成這個樣子,他都有點接。

  他走上前,站在四合院外面,想上前敲門,又有點猶豫,最後還是扭頭走了。

  算了,反正第二天就能見到她,到時候再說。

  只是,他的預估出了點問題,第二天林琅還是沒來上班,餐飲部經理打電話說沒接待到人,宮辰掛了電話馬上就聯繫林琅,可電話接通響了半天也沒人接,搞得他又氣又急。

  其實倒不是林琅故意第一天就曠工,而是真有不得已的原因。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又或者是有點中暑沒在意,晚上又穿得很少出去吹風,反正第二天早上她就徹底病倒了,頭疼欲裂地躺在,聽見電話響迷迷糊糊地想起來,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說句話都費勁。

  莊奶奶做了早餐,等了好久都不見林琅出來便過來敲門,敲了好一會也沒人回應,便推門進去了,這一進去就瞧見林琅病得起不來,她驚呼一聲,立刻轉身去喊謝瑾年,神知道為什麼生病了不給找醫生卻找謝老闆。

  謝瑾年被拉到林琅的房間時,就看見她勉強睜開了眼,還想去拿手機。他順勢遞給她,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十來個未接電話,都來自同一個人,宮辰。

  看名字,應該是個男人,一大早打這個電話,應該是有事吧。

  “這孩子燒成這樣,肯定是昨晚著涼了,天氣雖然熱,可夜裡還是有點風的,女孩子身體較弱,不能總穿得那麼少啊。”莊奶奶擔心地說,“我去拿藥,謝老闆在這照顧她,真是的,太可憐了。”

  莊奶奶念念叨叨地走了,屋子裡就只剩下林琅和謝瑾年,生著病的人努力想要撥出電話,謝老闆在一邊看了好久,不得不伸手幫忙。

  “要和他說什麼。”

  他問著,眼神波瀾不驚,看不出多少擔心,林琅腦子,心裡發疼。

  “告訴他我生病了,明天再去報導,謝謝。”她說完就轉開了臉,似乎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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