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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言因為父親的找措辭而笑了接口:“爸,您不用給我留面子,您沒有想錯,他將來很可能實力強過我,問題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他強強比拼,他強的地方我弱又有什麼損失呢?我自有我強不可擋的方面,我知道他的優秀,但是您不至於這點自信都沒有?您的兒子怎麼會沒有自己優秀之處?”

  施父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如釋重負的一個笑容,施言也微笑起來。父子倆沒有再繼續這話題,笑意里都有一點辛酸在其中。

  次日中午施父與黑諾的第二次見面,談判還是老地方,唯一不同的是上次的一杯茶變為現在的一頓飯。進餐時漫漫話語,氣氛很和諧,有點忘年交的意思,長輩與晚輩一起談論起他們的大學,追憶自己的大學來對比,越談越有共鳴。但是筷子一放,飯碗一撤,施父就發現黑諾不由自主正襟危坐,有洗耳恭聽之態。

  “你和小言,我不為你們做將來的決定,也不打算插手你們的將來。將來由你們自己選擇,自己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是,現在我做為父親父輩有自己的態度,因為你們還不足矣成熟到不走歧路,不走彎路。而你們目前的能力並不能夠保證擔當得起失誤。”

  “您現在是什麼態度?”黑諾心跳加速了。

  “我不同意小言現在出國。因為你們準備的不充分。”

  “緩兵之計?”黑諾還是有點急,明知道不應該這樣道出懷疑,還是沉不住氣。

  “你不相信我難道對小言也沒有信心?”施父看著黑諾一聽見對兒子的信心,馬上眼睛就有了堅毅,真是複雜滿心頭,不知憂喜:“我希望你可以考慮我的建議,雖然我的出發點有些偏袒小言,但是全方位上來說呢,是對你們倆個人都有利的選擇。”

  黑諾抱歉點頭:“叔,您先說說看。”

  “我記得上次你也說過小言學業上無法有發展,而且你說得非常有道理,他需要豐富經歷,增長閱歷,哪怕是困難挑戰。我贊同這想法,但我是他的父親,父母的心,你們可能還不能完全體會,有一句話‘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也許將來你們才可以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小言現在出國,我可以預料到他的困境,我終究還是心疼。

  我希望你可以等等他,給他一點準備的時間。明年,因為今年已經來不及了,明年你們倆先去XX大學讀研,你願意自己考就考,不考也可以和小言一樣我一起送進去,待他稍微熟悉一年,我再將你們送去美國。

  每年都有和美方的談判合作,為你們打開去美國讀書的路不難,而且那邊還會有人接應,必要的時候提供幫助。我對你的要求是不負所長,學以致用;我對小言只要求一個畢業證,為他未來的發展鍍金。”

  “我不可以先走,在美國等他嗎?我並不需要您為我再多操一份心,增加麻煩。”黑諾對施父半信半疑。

  “你走了,他會安心嗎?而且小言現在自己申請簽證,成功率有多高?你知道你們有多麼莽撞嗎?小言不是你,他沒有一個充分又必要的申辦簽證條件,一旦遭遇拒簽,這個記錄是永久保留的。對小言以後的申請都產生不利的影響,甚至會波及申請其他國家的簽證,因為各國簽證官每一次都會核查以前的拒簽記錄,美國拒簽等於關閉了很多國家的大門。”

  對於這訊息黑諾確實第一次聽說,他怔怔無語。如果施父沒有說謊的話,後果實在不太好。

  “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再做決定。我做為施言的父親,一切前提來自對兒子的愛與尊重。同樣你也是一個值得父母驕傲的兒子,我相信你是家族的榮譽,施叔還不忍心用欺騙的手段毀了你。”施父又鄭重補充:“毀了你,等於毀了小言的生命之光,這是他告訴我的。”

  黑諾羞赧但是又坦蕩地端起杯子:“他是我的一杯水,今生唯一的一杯水。”

  施父伸手拿過了那隻杯子,迎著陽光舉起。雖然沒有解釋,他似乎自然地就懂其中的含義,頷首中黑諾看見他笑得真誠。

  施父中午走,施言晚上就到了。黑諾把中午的情況告之,因為他覺得施父一定還沒有和施言溝通這建議。事實證明施父又一次顯示了自己的人格魅力:他將施言是否知情的決定權給了黑諾。這樣即使黑諾不接受他的建議,可以對施言保持沉默而不會在施言面前為難。

  面對這樣的父親,黑諾的疑竇很難成形,只有求助施言:“你看權宜之計穩住咱們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76章

  施言沒有當場回答黑諾,對於親生的父親,施言有敬有愛。多年來父親對家庭,對子女的付出他身有體會,他沒有因為發現父親的一點隱秘而偏激地蔑視或者鄙薄。父親是一個黨員,添居領導之職,雖然不會喊什麼為黨為國家奮鬥一生的虛話,但他是一個好幹部。他重視自己的事業,專研在自己的科技領域。

  施言心中,父親不是一個貪婪的人,他所處的位置但凡有貪慾,施言家現在起碼可以富庶如解放前的民族資本家。父親充其量算一個識時務者,與其說文革中為了政治路線還不如說為了能夠發揮自己專長而娶貧下中農的母親。改革開放以後父親獲得升遷,更多的喜還是為了才能得以伸展實現。

  施言看過太多別人的權錢交易,但是他認識的父親只有兢兢業業的工作,在繁忙時書房裡的燈光經常點至深夜。多年如一不貪不占的父親,只有在關係到親生子女的時候會稍有變通,略有圓滑原則。這些對自己和姐姐的愛施言如何去質疑?他是傾向於信任父親的。

  黑諾會徵詢施言的意見,理由是他認為施言應該最了解父親,而不確信的情況下還可以與自己的父親溝通。同時施父也就會明白自己與施言之間沒有秘密,二者始終共進退。就算施言沒有表態,由平時他對父親的評價,黑諾也可猜出他心思。所以黑諾在有所保留的情況下,對施言提出折衷意見:或者先後出行?

  施言果然還是與父親再一次商談,父親給了施言這樣解釋:“我對黑諾提出的建議是真實的,但是理由並非與他商談時的百分之百。因為你才是我的兒子,在我考慮問題的時候,你才是最重要的,最優先的。”

  施父在第一次見黑諾之前就全面收集了信息,而會見中對黑諾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那時候他憂懣結束會面,真的有氣有恨有不甘,想他半生運籌帷幄,最後自己兒子的脫軌竟然無法阻止,面對一個小小青年竟然也無法屈之。然而在冷靜之後,他又無奈承認兒子眼光的獨到,承認那孩子值得人傾心。

  不過無論黑諾有多優秀,他的性別就註定了施父的反對。倆個孩子一靜一動,一個狂放一個低斂,那麼和諧的互補使對方的生命完美。但黑諾是個男人,施父一想到兒子以後會被指為變態怪物,必須狠心要為兒子掌舵。

  父親在酒吧聆聽到兒子對黑諾的深情,同時也從黑諾那見到他的堅毅。不能說施父不感動,尤其他驚聞兒子幾乎毀了黑諾的時候,他也心疼那個孩子。走過這般情劫的孩子,還有什麼能輕易拆散他們呢?

  了解兒子有著年輕人都有的叛逆心,選擇高壓震懾不但不會奏效,還有可能激起已經有些羽翼,經濟上獨立的兒子走向極端。萬般無奈只有迂迴曲線救國,所以施父也在賭,賭兒子對自己的信任,賭黑諾對兒子的摯愛。

  當然施父不會將心底話坦誠,但是他也說出了另外的一套真心話,確確實實為兒子打算的肺腑之言。他首先解釋為什麼反對黑諾一個人先走,因為就他知道的黑諾是得到美國朋友的支持才順利簽證,也就是說黑諾人尚未進入美國,但是已經有走進美國社會的趨勢。而施言因為語言恐怕會被拒之門外,若再遲一年迎接他的只會是旁觀者的角色,一個無法打入黑諾生活圈的施言在美國能夠保證黑諾身邊的位置屬於他嗎?

  其次,施父有很多現成的例子甚至施言都有耳聞的人,他們被公派出去進修,也曾山盟海誓,也曾鴻雁傳書,但是最後回來的已是寥寥無幾,能夠最終攜手的更加是罕如稀世。施父語重心長地告誡兒子:“不是說感情不真摯,而是隨著時間空間變化,隨著身邊環境的變化,有些變化的發生是無法避免的,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另外,施父還無限慈愛地凝視自己的兒子,小言,爸是真的不願意你們……其實,他也是很不錯的孩子,我側面了解到的他甚至會為你驕傲,驕傲我的兒子慧眼識人。如果你們才開始,我就算給他公費派出去也要將他送到遠遠的你看不見的地方,但是現在太晚了。我的兒子強大起來,我這樣做,我的兒子大概會與我宣戰,我或者會失去兒子。

  “爸。”施言鼻子發酸。

  施父拍拍兒子的手:“我不是譴責你,兒子,我只是做為一個過來人,做為一個男人,想和我的兒子嘮嘮心裡話。小言,你相信老爸的眼光嗎?我說黑諾那孩子非池中之物。”

  聽見父親給愛人那麼高的評價,施言當然喜悅帶著得意。點頭。

  “如果你覺得將來還遠,你們之間還有未確定的可能性,你可以放手讓他自由成長;如果你認死了這輩子就是他了,你這樣隨他心欲將來遲早要吃虧的。那孩子是一個肯下狠心的人,這點上你比不過他。所以我即使接受你選他,我也要確保你占居主動權才放心啊。我的兒子怎麼可以讓別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最後施父拋出的誘惑是公派,有了公派學業上的壓力會大大減弱,施言能夠為以後拿到晉身的資本何樂而不為呢?同時由於公派,黑諾將不會承受外人那麼大的恩情。施父讓施言考慮好了儘快和黑諾達成一致,因為黑諾畢業在即,他必須要拿回派遣證(畢業分配憑證)。

  父親沒有掩飾對他們的否定,但是他表現出因為對兒子的愛而純然站在兒子角度的考慮,還是令施言動容的,這是施父的狡猾世故與老謀深算,也讓他的說理越加顯得誠懇真摯。

  別說施言,就連阿松、牟維新和黑諾周六齊聚一堂聽見這一套說辭,也認為施父是強忍心痛為兒子盤算。施言不可能不被影響,阿松以前就覺得施父很好,現在更覺得一個父親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值得尊敬信賴。

  牟維新持樂觀態度,因為不管怎麼說,假使施父這一手是權宜之計,起碼也證明了施父還是有一半的心裡準備要看將來發展。只要施言黑諾倆人矢志不移,假的也會變真的――公派出國。

  黑諾有感激之情,但是他捨不得一路奮鬥的成果就這樣放棄了,因為這不單的他一個人的努力,這其中有居功至偉的唐朝,有情深意重的於瑤,有支持幫助的教授,學長和學姐。施言看穿黑諾的猶豫,他雖然不願意黑諾先走,也不想勉強為難他。他告訴黑諾,聽從內心的呼喚,無論是什麼,自己都尊重並且支持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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