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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王豐家,施言就把他車子騎出來找黑諾來了。他沒有那耐性等黑諾下課,所以就是直接敲門的,結果那老師已經跑了,學生們在屋子裡聽見敲門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施言聽不見回答,自己推了門的。眼睛一掃,不見黑諾,沒有問呢,大家都認識這人,都知道找黑諾的。學習委員站出來說黑諾不在,施言莫名其妙,自習課他不在教室在哪裡?

  學習委員當然是對這學長有好感的,才會這麽主動。她在走廊把黑諾和老師的衝突講述給施言,並且把那些傷人的、歧視的話,只要可以講出口的,都原封不漏地說了。講不出口的,她也說了太難聽,我無法重複給你。施言聽著是臉越來越陰,眼中後來簡直是凶獰之光。這時候那幾人回來了,看見施言急忙告訴他黑諾在操場上,見他們都沒有外套,施言問黑諾是不是也沒有穿,所以才拿了黑諾外套趕來的。

  當施言拿外套包住黑諾給予擁抱的時候,幾位男孩子不是沒有感覺的,但是震撼最深的應該是那位跟過來的學委,她是親眼看見施言的怒氣、親身體會著施言骨子裡透出的兇狠,這個人走向操場一路周身發散著冷凝之氣,要同學們呼吸都謹慎,可也是這個人在看見黑諾的時候,居然用那麽溫暖的笑容、一身溫柔地去擁抱,好象是為受傷的朋友提供一個避風的港灣。離開的她頻頻回首,心底冒出一句:“這樣的朋友,一生一個足矣。”[

  第75章

  施言倒了熱水給黑諾,面對他每一寸的巡視,然後開口:“難過了?”

  黑諾一下就站起走到了窗戶邊,面對窗外背對施言,他是不喜歡對別人落淚的人,尤其不願意施言看見。可是施言的一句話就觸動了黑諾心裡長年隱隱存在的一個地方:他其實知道許多自己出生就無法改變了的無可奈何。

  施言靜靜看黑諾背影並沒有動,到黑諾調整好心緒回來,才說:“和我說說,難得我們的少爺有脾氣,便宜了那孫子。”

  “也沒有什麽,我遲到了,他說了好多難聽話,後來說到我父母,我就沒忍住。”

  “為什麽要忍?黑諾,咱們沒有錯,就不需要忍。”

  黑諾看看施言,苦澀一笑。

  “為什麽會生那麽大氣?”施言幾乎是看不見黑諾動怒的,他一直都比較平和淡雅的人,不是逼極了,他才不會這樣倔呢。

  “我不想死去的媽媽還要別人罵,”黑諾停住了,轉向一邊:“我雖然是有爹生沒娘教,但那是因為我媽因我而死了。”

  施言手都握成了拳頭,早猜著是不是因為黑諾的母親才激起了他這樣強烈的反應,但是寧願自己猜錯了方向。因為如果真的是這個理由,那麽黑諾在心底一定背負著母親死去的負罪。這是施言最不願意看到的,曾經也留心過,都被黑諾很好的掩飾過去了。不過現在都不需要猜了,黑諾恐怕自己也清楚為什麽在家裡那麽不討人喜歡,就是他不說罷了。

  施言是決定一次就必須根除這該死的負罪,拉住黑諾兩個胳膊面對他:“黑諾,我問你,你現在的媽如果生你兩個弟弟的時候死了,你會不會說你弟弟是兇手?害死你媽媽?”

  “不會,那他們很可憐。”

  “黑諾,你給我聽清楚,以後也必須記住,你不是殺你媽的兇手,你也沒有害死你媽,你他媽的以後不准再說你媽因為你死的。”

  黑諾眼眶一下紅了,多少年來,從隱約知道母親難產去世開始,就明白了別人看他眼光中有什麽,就明白自己無論多麽要人省心依然討人厭憎。施言清楚他那性子不愛別人看見他眼淚,所以開朗的聲音:“你他媽的是個男人就別為這事憋著,是不是看瓊瑤小說看多了,我就說你看太多破書了。”

  “我才不看瓊瑤小說呢,那都女生看的。”

  “那就是看紅樓夢看的,我就說你怎麽心眼那麽小呢。”

  “我,”黑諾沒有他嘴厲害,接不上話。

  “看吧,你媽去世多少年了,你還傻乎乎在這怪自己呢,你想啊,你媽真願意你認定你把她害死了?我想你媽寧願你想:她是愛你,希望你過得開開心心、健健康康。”

  “真的嗎?”

  “那當然,爸媽當然都希望我們快樂,活得好啊。”

  黑諾表情茫然、無助,問施言:“我媽也這樣想?”

  “一定,你媽一定想看見你高興,看見你總是笑呵呵的。”

  “可是她去世了。”

  “所以,你才要替她把沒有看見的看到,沒有玩過的玩到,沒有吃過的吃到,沒有吃過的肉你要替她吃,沒有吃過的蝦你要替她吃,沒有吃過的螃蟹你要替她吃……”施言這就是開始逗黑諾了,已經看見他神態晴朗:“…沒有娶過的老婆你要替他娶…”

  黑諾一拳打了過來:“你胡說什麽亂七八遭的,拿我媽開涮。”可是淡淡笑容已經綻放。

  施言接住了這一拳,順勢拉住嚴肅道:“告訴我,你沒有害死你媽。”

  黑諾已然清楚施言的用心,都是感動:“我沒有害我媽。”

  “以後連想都不許這樣想!”

  “嗯。”

  施言這就放心了,才站起來去端水,黑諾就說了:“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回頭看黑諾,一個眼神就知道了,一笑:“你別管。”

  “我的事才不要你去呢,你別又欺負人,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黑諾走過來。

  “你沒有錯,那龜孫子遲早需要有人教他說人話的。”

  “你別去嘛。你要他以後還怎麽見人?”黑諾擔心施言去教訓那老師,他那群惟恐天下不亂的哥們還不都去,那後果真不堪設想。

  第76章

  去上學,黑諾還想著昨天忘記要施言答應不許來學校鬧事的,有點擔心。但是第二節課被班主任叫出去了解情況,黑諾原原本本把昨天的實際經過說了一遍,老師問他打算怎麽辦?這黑諾可愣住了,因為他沒有想過班主任會問他怎麽辦。

  班主任實際上提前問過了班長以及向幾位學生詳細詢問,由學生的言談上就聽出了對地理老師惡劣言辭的反感。可是他畢竟是老師,是自己同事,不但不可能給黑諾道歉,黑諾還需要去給他認錯,才可以補回他丟失的面子。他已經對自己說了,那學生不當著全班面道歉,他拒絕為本班上課。

  “我昨天遲到不應該,我可以給老師道歉,但是他也要為他不恰當的言語、不符合身份的辱罵給我道歉。以後我也不會有什麽想法,老師的課我也不會找麻煩搗亂,希望老師也可以無芥蒂給我們上課。這就是我的想法。”

  班主任不知道該說他幼稚呢,還是說他單純。這個清秀的學生,初來本班言語甚少、與同學接觸甚少,以為他是自卑為複課生,時間稍久就發現了那是自有的一股清風淡雲,他根本不受外界的影響。所以聽說是他,要確認幾次沒有聽錯,然後驚詫同事居然有這本事。

  “黑諾,你有沒有想過他是老師啊。”班主任語重心長地說。

  黑諾敏銳地接收著這句話後面的意思,一弘清泉直視,直到班主任避開目光。

  “我可以沒有面子,可我有父母,我不能要父母都沒有尊嚴。我也不認為他道歉會令他丟面子,他不道歉才會要大家鄙視他。”

  “趙老師(地理老師)就那脾氣,他昨天上課前又受了氣……”班主任也是軟硬兼施地要黑諾低頭,不是想欺負這純澈雙眸的主人,可自己也有諸多無奈,丟卒保車,換任何人來都是這樣處理,班主任為自己辯解著。

  可惜的是黑諾絕不退讓,對於父母被無辜牽連,他絕不放棄維護。交涉到課間操都結束了,班主任也沒有說服黑諾,從來不知道這學生有如此頑固的一面,自己也失去耐性,再無愛惜之心,只覺得是不知道好歹,只有最後的必殺了-----求助家長。班主任要黑諾下午和家長一起來學校。

  黑諾知道家長來,自己除了會挨揍,還是會逼自己去給趙老師道歉。父母一向把老師敬若神明,只要老師講的話就是正確的,當然會逼自己認錯了。從昨天他說那些話以後黑諾就鄙視他的人品,要去給自己鄙視的人道歉,黑諾再想自己是否應該頑固到底。

  在

  第三節課的時候,施言和一幫哥們已經到學校了。早起就要來的,可是昨天晚上和王風電話中講了這王八蛋的事,他非要跟來,等他起床收拾,誰知道這家夥給每個人都打了電話,把那些睡懶覺的都叫起來了,所以才耽誤到這麽晚。

  昨天晚上施言就想了這事怎麽解決,照自己心愿就是拎出來一頓扁,扁成豬頭再要他去黑諾那道歉,可是卻有幾個後患:一,事情必然蓋不住人人盡知,黑諾那雙胞胎的弟弟一定也會耳聞,就是說黑諾家裡人都會知道,施言明白這會給黑諾帶來麻煩。二,學校里無論老師還是學生,都會對黑諾有畏懼,雖然黑諾和別人來往不多,施言擔心他們孤立他。不能夠動武力,可也不能不管,否則黑諾必要吃虧。

  他們打聽了那老師的辦公室,而且打聽到他現在無課,辦公室就在四樓的樓梯邊上第一間,所以施言他們找到了靶子練習飛刀。老師們在批改作業、卷子或者寫教案,門邊的聽見門上有什麽划過,沒有多想,然後“!!”幾聲,以為敲門有人答:“進來。”卻不見人出現,再有同樣聲音傳來,門邊女老師去開門,嚇得驚叫。老師們紛紛看過來,門上粉筆畫了一圓,幾把飛刀在圓中還在顫動,門外幾米幾個大男生擒著笑意,手裡還在拿著數把飛刀擺弄。

  坐在窗台上的男生高大英俊,卻一臉陰陰邪笑:“趙老師肝火旺盛,要不要活動活動筋骨來玩兩把?”

  座位靠里的趙老師都僵硬了,一位老師急忙把門關上。因為他們大部分都認識這些學生,那是叱吒風雲幾年的學生,原來在學校里,老師還不惹他們呢,現在更不會找衝突。老師們看趙老師,他臉都變色了,一頭汗驚慌滿眼。哪裡知道那學生有這樣後台,在他眼裡衣著寒酸的黑諾,怎麽都應該是出身社會低層之家啊。如今是又驚有怕,根本無主張。

  施言他們才不理會關上的門呢,他們也不會去抓那人出來,只是簡單地找准靶子一刀一刀地飛到趙老師心上。那些老師幫忙出主意,或者找外面這些公子的家長來,或者報警,又被一一否決。公安局長的獨生子邱林松目前就在門外,而其他的即使不是獨生子,也是獨子,都是父母手心裡的寶,那些家長應該說不會站到他們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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