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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煎熬過去,黑諾出了無數的冷汗,值得慶幸的是雖然還是總想跑廁所,但是尿出來的已經不再是紅色的了,這樣劇痛就會轉為隱痛,對習慣忍耐的黑諾來說,也就不算什麽挑戰。

  早上還是去接了小侄子,晚飯後帶小侄子回家,才出門,就見到施言在。施言本來是想看看黑諾收了那個千層佛手螺是否喜歡。卻看見臉色尚紅,直打噴嚏的他,見他還要送小孩子回家,施言就把小孩子抱上車陪他去送。

  黑諾昨天一夜都幾乎沒有睡覺,今天又照顧這個小侄子,到現在是真的感到乏力,全身都軟、腿也虛浮。所以他就是跟在一邊,沒有精力去陪小侄子。施言倒是和小家夥一路聊天,還經常逗得小東西咯咯地笑。黑諾在後面不時地惺鼻涕、打噴嚏。施言偶爾回頭皺眉地看他。

  第31章

  回來的路上,看著黑諾擦得發紅的鼻頭,施言遞上自己的手絹:“你也夠有本事的了,大夏天的感冒、發燒。”

  黑諾接了手絹,卻在鼻涕流下來的時候還是從兜里拿出摺疊好的紙擦。

  “用手絹!”

  “(擦得)都是鼻涕。”

  “你給我洗乾淨不就得了,上次不也擦了你?對了,不說還便宜你這家夥了,上次還是我洗的。”

  “……”黑諾本來就因為發燒呈現淡粉的臉轉為嫣紅,說不出話。辦公室那一日,他可不敢回想。連施言給的那條新褲頭,他洗乾淨以後也疊好沒有再穿,因為心裡說不上來的彆扭。

  “上來,我馱你回去,看你慢吞吞走不動的樣子。”

  “你吃藥了嗎?這是熱傷風,和冬天的不一樣。”施言一邊騎車,一邊問坐在後面的他。

  “吃了。已經沒有事了。謝謝。”

  “吃什麽了?”

  “撲熱息痛、感冒通和你給我的消炎藥。”

  “笨!這些都什麽破藥。”

  黑諾不吱聲了,根本沒話接。

  到黑諾家門口:“晚上早點睡,多喝熱水。”

  “哦。謝謝。”黑諾和他道了再見就回去了。因為他確實頭昏沈沈地想睡覺。

  施言要騎車15分鍾左右到家。炎炎夏日,一動就一身汗,到家就衝去淋浴,躺在床上舒服的吹風扇。突然想起黑諾是不是就是直接對著風扇吹,才吹出的熱傷風啊。那個家夥那麽瘦,難怪這麽嬌弱。跳到自己寫字檯前,拉出下面的抽屜,施言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拿過2盒沒有開封的扔床上,又出去客廳的抽屜里翻。

  中午小侄子睡午覺了,黑諾去洗自己這兩天因為不舒服而積攢下來的衣服,在往院子裡繩子上晾衣服的時候,有人敲院門,是施言拿個袋子。從來沒有同學來過自己的家,所以黑諾也沒有意識要請他進來,就站在門口問:“什麽事?”

  “操,你都不知道要讓我進去嗎?”

  “哦,”黑諾不知所措地打開門:“請進。”

  施言好大方地走進院子,看了看晾到一半的衣服,又看看有兩扇門,施言問:“你住哪邊?”

  “這邊。”黑諾指向右邊。施言直接就走進去,黑諾愣一下,跟進去。除了前面的客廳,後面有兩個房間,一大一小。大的是雙胞胎弟弟的,他們去姥姥家玩了,一般會在那裡度過一半的假期,所以黑諾把小侄子是放在弟弟的屋子裡睡覺的。黑諾帶施言進了自己小房間。

  施言打量著黑諾的小屋,說實話,他對黑諾很好奇,平日裡只憑著穿戴也知道他家境不太好,可是還是沒有想到他的屋子裡這麽簡單。一床一桌一凳[1]一櫃,看著都有年頭的陳舊。這個時候施言良好的教養讓他不會喜形於色,表現得很正常的環視一圈。

  黑諾出去給他倒了一杯冷開水,施言自己拖出了桌子下面的凳子坐著,黑諾就坐到了床上。這屋子裡前後穿堂風,白天雖然也熱,晚上應該會好一些,根本就沒有見到有電風扇,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傷風的。

  雖然是在黑諾自己家,他卻沒有施言那麽自在。他沒有招待過同學、朋友,一時之間也無話說。施言先打破僵局:“給你拿點東西,免得你那麽嬌氣,動不動就病。”把袋子打開,拿出來:“按時吃!我保證吃了以後你會有點肉。”

  是兩盒蜂王漿和兩盒太陽神口服液。黑諾不知道是什麽,可是看包裝也猜得出不是藥。

  “謝謝,我不要。”黑諾想起來還有那個東西,去把柜子打開,從裡面把沒有拆開的包裹遞給施言:“這個也是你的。”

  施言看拆都沒有拆動過,心頭火騰地就竄起來,語音也低沈了許多:“我不是告訴你,不想要就扔了嗎?”

  黑諾知道施言給自己東西都沒有惡意的,但是他們之間這樣單方面往來不適合,自己一直收他的東西,而且已經收了不少,什麽也沒有給過他。所以也希望施言不要誤解,自己對他拒絕是沒有敵意的:“我拿你太多東西了,花了那麽多錢,我不可以再拿了。”

  “花什麽錢?你告訴我誰花錢了?”施言咄咄逼人,可是憋的氣卻少了,原來是這原因。

  黑諾指著那四個盒子:“就算你從家裡拿了,也是花錢買的啊。”黑諾想到施言把家裡東西拿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經過父母同意,會不會被責罵。

  “說你笨,什麽都不懂。這些都是醫院開的,報銷的,我那裡多著呢,都是一箱箱開回來的。”

  “?!”黑諾當然不知道:“這些是藥?”

  “當然不是藥,你見誰家開藥論箱的,你打算吃死我啊。”施言聽他問的傻話忍不住笑:“行了,總之就是對身體好的,而且不花錢,一分都不用花,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施言隨手就撕開了一個盒子,拿出一隻小瓶,又插入吸管給他:“喝!”

  黑諾拿過來看,施言說:“甜的,還怕我拿苦的陷害你啊。”

  黑諾小心吸一口,果然是甜的:“還是要謝謝你。”

  施言笑笑,不在意的揮揮手:“你煩不煩啊,對我說過最多的就是這兩字。你會不會說點別的?”

  “別的?”黑諾還真想不出來:“哦,這個是什麽?”他把施言給自己的包裹拿過來。

  “你自己看,一定喜歡。”

  “這個也不花錢?”

  施言真是滿頭黑線,鬱悶:“不花錢,我揀的!”

  本來施言這話是氣的,偏黑諾就恰好打開看見那隻海螺,雙眼立即就被吸引:“真漂亮,你哪裡揀到的?”

  第32章

  黑諾想拿起來又怕碰壞了,還是帶著防震塑料泡小心墊在手裡,仔細地觀賞。黑諾除去下鄉一年,沒有離開過縣城,當然連海也是沒有見過的。看見如此精美的巧奪天工的海螺,忍不住心下驚嘆,不知道海有多麽壯觀漂亮呢。真是嚮往啊!

  “你是游泳揀到海螺的嗎?是不是沙灘上也有許多貝殼?你揀了好多吧?”黑諾眼睛不舍離地問著施言。

  看著黑諾捧著千層佛手螺的喜愛之情,施言的心也一掃鬱悶。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看見此螺就想到他了,出於深海的千層佛手螺和黑諾一樣,二者都透著於世孤立地純然、乾淨。

  那一次額外約他校牆外的見面,施言本就是帶著兩手準備去的。預計中,黑諾應該會申訴還沒有到兩個星期之約,會擔心自己更改約定,那麽他會求自己維持原樣。如果這樣施言就打算放他一馬,給了藥就算終止約定,畢竟他可沒有興趣欺負殘弱人群。如果他還是象以前一樣無視自己,就“教育”他到認清自己。體育課上黑諾傷淤曝光後的態度,讓施言憤怒,由衷地感覺他的不屈,所以施言就是要他屈服於自己。

  可是,當黑諾應約前來,他是那麽安靜地放好書包,坐到一邊去等待其他打手的到來。如果施言不是主宰的當事人,也不會認為黑諾是來當“人肉沙包”的。那個人就淡然幽靜地坐看田野、和風,好象不知道接下來的會是什麽。把他呵斥過來,他的眼中根本沒有自己猜想的藐視、挑釁、不屈,只有平平靜靜。

  這份平靜到施言發現了他的舞弊穿著才被打破。要施言震顫的是:黑諾沒有辯解、沒有求恕,而是對他微不足道的自我保護表現了羞愧。他表達著他的歉意-----除掉可憐的挨打防護服。施言要再三確認,黑諾眼中的是慚愧而不是懼怕。他沒有想到什麽人、什麽事逼迫得他要這樣做?就是想到自己沒有貫徹執行這個霸權的約定嗎?怎麽會有這樣純淨的人、純澈的心?

  回想起來,從最初定下“約會”開始,黑諾從來沒有偷jian耍滑過。他不會求、也不會裝,只是每兩周就按時來。每次哥們動手,他倒地以後都是換下一位的,如果他夠機靈的話,在適當的時候提前倒地,也不會被察覺或者被追究。那麽他不知道會少挨多少拳腳的招呼。然而,黑諾總是在支撐不住的時候才會被打倒,他偶然悶哼一下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出聲,疼就多按壓一會再站好。

  那一瞬間,施言突然就懂得了黑諾不是在挑釁、蔑視別人,他所做的一切,他所有的反應都來自於他真實的心。施言不再尋求屈服與否的答案,甚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想到自己看見的那副身子,就有不知名的東西心中翻湧。施言發現自己不可以忍受這具身體上再添傷痕,哥們們做的,他幾乎決裂;黑諾的父母做的,導致了他無處發泄的狂怒追究了肇事者。

  就好象現在,剛剛施言還在氣黑諾的愚蠢,告訴他那些補品是公費醫療報銷的,他竟然無一絲懷疑;事實上,太陽神口服液的確來源於公費醫療,是有權有勢的家庭才可以在醫院的藥單上以不同名義開來的,而蜂王漿是別人送的,家裡也儲藏豐沛,根本就吃不完。而揀到千層佛手螺這樣明顯的氣惱譏諷,他也都信以為真。可是一看到他雙眼的神采,看見他臉上的喜悅,施言就慶幸他的簡單、他的無邪。

  黑諾還不知道這樣的海螺是出現在深海的,而且還不是中國海域出產的,更加不知道沙灘上也不是隨處可見、隨處可拾貝殼的。他以為大海就是博大精深、孕育天地萬物的。他是真的喜歡,愛不釋手的喜歡。

  “你還揀了許多?”他帶著期翼看著施言。

  看著黑諾的期盼,施言後悔沒有多買點其他的種類,在海南的沙灘上游散的小販還有各式各樣的貝殼、海螺、海星和以這些做出來的工藝品。但是因為長途攜帶的不方便,他也就買了這麽一隻配黑諾的。早知道他會這麽喜歡,自己不託運在行李里親自攜帶多買幾隻海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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