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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得意洋洋,油紙傘晃來晃去,讓雨打濕了肩膀。玄衣伸手扶正了他的傘檐,不言語。

  又聽江道:“獨自走倒是更便捷些,免得沿路官員不停往我身邊塞人。”原來是回答方才青衣的話。

  青衣道:“哦——果然是江大人的作風。”

  江問:“所以,你們今日沒去早朝?”

  玄衣道:“皇上特准我們來為你送行。”

  江聽言,朝皇宮的方向一抱拳,又道:“既然終須一別,何必長亭相送。”

  青玄二衣對望一眼,青衣搭上了玄衣的肩膀,笑道:“江大人真有趣。怎麼不直接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呢?那樣我便可以說,因為江大人是‘君子’啊,不是君子誰送他千里呵!”

  玄衣拂開了青衣的手。“我們是在城門與江道別,何有送千里?”又朝向江,道,“北疆苦寒,多保重。”

  青衣又搭上了玄衣的肩,附和道:“是啊,那黃沙,那飄雪,既壯麗又兇悍……”

  尋已經坐在了馬車前,靜靜地看著幾人說話。城門口的青石路濺著雨滴,濺著白光,籠罩著一層水煙,氤氳好似初夏之雨。

  又過一會兒,終於到了不得不離別的時候了。

  江翻身上馬,束起了傘。臨行之前,他望向了尋,在不長不短的停頓之後,問道:“微臣敢問一句,貴妃,可曾怨過那個在酒中摻忘川水的人?”

  怨?

  尋望著江。城門寂寥,雨水冷冽,斗篷寬敞,馬鳴蕭蕭。一切都是如此真切,唯獨江的神色讓人看不清。

  怨什麼?怨他幫助她離開皇宮?怨他將效果為“一”的忘川水摻進酒里?還是怨他陪著她在陌生的南方流浪了一些時日?

  或許還有其他原因。可是,有的時候,最重要的不是“為什麼”,而是“怎麼樣”,不是嗎?

  所以,尋答道:“不怨。”

  “……”

  “一點也不怨。”

  青玄二衣見著這景象,感到有些迷惑。無人知道斗篷遮掩下,江的神態如何,也無人知道,江一撫袖筒里那支沒能還回去的珏玉纓簪,心中念著,從今往後,他也該試著都放下了。

  “各位,再會。”

  一騎絕塵。

  第37章 荒原星辰

  檀香裊繞,清茶溢香。一人奏摺案前,一人薄書榻上,正是封與尋。

  午後出了晴,陽光穿過窗欞照進殿內,柔毯上閃爍著一簇簇金色的碎光。封合上最後一份奏摺,抬頭看向座榻上的人,卻見她看著手中的書,笑得梨渦淺淺。

  “尋。”

  “嗯?”尋抬起頭來時,封已從桌案後向她走來。

  “出晴了,去街上走走,如何。”

  尋聽言眼中一亮,當即攝好書,放在案几上。“甚好,甚好。現在便去罷。”

  街市上人聲鼎沸。大紅燈籠掛了一路,吆喝聲、叫賣聲也響了一路。花傘彩畫,首飾胭脂,糖人壽包,泥塑風車,琳琅滿目。果然是過節的氣氛,好不熱鬧。

  尋移步一個攤頭,問道:“老闆,面具怎麼賣啊?”

  “二十五錢一張,姑娘看看罷!”老闆正對著太陽,眸子都被照成了一條線,他看見徐徐走來的封停在了攤前,又笑道,“隨便看看啊!買一張面具就送一張‘倒福’,若是不要‘倒福’,我還有‘雙喜’啊!”

  尋已經將攤上的面具都看過一遍,問道:“這一塊兒都是十二生肖的面具,但怎地唯獨沒有龍的?”

  老闆回道:“那沒辦法呀!天子腳下,只有皇帝能戴的東西,人家敢買,我還不敢賣呢!”

  尋偏頭瞧了一眼封,心中念著,若是有,她倒還真的敢買。再瞅一瞅其他的,有牛鬼蛇神之屬,生旦淨丑之屬,還有福娃娃之屬……尋憑空想像了一番,還是從十二生肖中拿了一個虎頭面具。“龍騰虎躍,龍驤虎嘯。既然沒有龍,那便選虎罷。”說罷便將面具舉在了封的面前,一看,“倒是蠻合適的。”

  老闆一揚眉:“二位是一道來的呀!”

  “嗯。”封淡淡回道。

  尋已經自行從架上挑選了一張“金豬賀年”的“倒福”,卻見封也伸手拿了一張面具。老闆殷勤地問:“客人要‘倒福’還是‘雙喜’?”

  封將兩張面具的錢都遞給老闆,然後看了一眼尋,道:“囍。”

  離開攤子後,二人又走入車水馬龍當中。封戴上了虎頭面具。尋好一番打量,笑著點頭道:“虎虎生威,當如是。”又問封:“你挑的是什麼?”

  於是封將手中的面具翻了過來,遞給尋,道:“你的。”

  尋一瞧,原來是只兔子,便道:“方才你將兔耳朵疊了起來,庚未年又是豬年,我還以為你當真買了那張豬頭面具。”

  封道:“嗯,老虎比較愛吃兔子。”

  尋戴面具的動作一頓,隨即又笑道:“皇上可否把‘吃’字去了?”

  封轉過頭來,卻是猛虎見白兔,奇怪得緊,只能瞧見面前人一雙靈動的眼眸,隱隱現出些笑意。“可以。只是,應當將‘比較’一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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