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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有一身著青衫的男子倚在門邊。他見玄衣男子出了房門,便問道:“公子如何說?”

  “應是讓我們滅了蘇城幫。”

  “哦……剿滅南亭賭坊之時,也沒見著公子這般不假思索。這也好,省得瞻前顧後,一鍋端了這蘇城幫便是。”青衣男子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又道,“唉!還不是因為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刺客,劫掠誰不好,偏要劫掠貴……”

  “誒!你忘記公子是如何吩咐的了?”

  “呀……險些違背上命。多謝提醒。”青衣男子及時止住了嘴,想著那便沒啥話好說了,索性活動一番筋骨,然後提起了靠在牆邊的劍,道,“那就走罷,給劍餵血去。”

  玄衣還未應聲,卻與青衣兩人同時愣在了原地。瞧瞧拐角處走出來的人是誰,竟是他們方才險些提到的貴妃娘娘。

  “二位公子。”尋朝他們一笑示禮。

  “辰姑娘。”兩人點頭還禮。玄衣問:“辰姑娘這是……”

  尋道:“嚴公子可在?我正要去找他。”

  青衣笑了起來,連聲道:“自然是在的,嚴公子這會兒正獨自待在房中呢,辰姑娘來的真是好時候。”

  玄衣聽出青衣將“獨自”和“好時候”二詞咬得很重,不免拍了一下他的後背。“你以為嚴公子是誰,容你開這般玩笑?”

  “……”青衣皺眉,卻又好像覺得玄衣說得有理,雲裡霧裡地回答道,“近日來見著嚴公子變得有些不一樣,竟讓我不知天高地厚地以為嚴公子與我是一類人了。那位讓嚴公子變得不一樣的人,在下好生佩服,佩服……”

  “說什麼呢……”玄衣眼見著青衣越說越荒唐,趕忙推搡著他離開,卻在兩人繞過尋之時,聽到了尋不冷不熱地說道:“這位公子此番沒頭沒尾的話,與二位方才的談話,我都聽得懂。”

  “……”頓時,兩人瞠目結舌。

  尋等著二人稍稍反應過來了,才繼續說道:“聽二位方才所言,之前刺殺我與老闆娘的兩名刺客,是蘇城幫的人?”

  “是……”

  尋輕呼一口氣,終是將一直藏在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所以,在兩幫人馬交鋒之前,嚴公子……是派了人保護我的……對麼?”

  “這……”青衣和玄衣對望一言,不知如何應答。怎麼辦?他們又無法確定,面前這位辰姑娘是否已經記起了自己貴妃的身份,怎敢輕易回答她的問題?

  尋見兩人躊躇不決,索性移了腳步,重新站到兩人的面前,再一次問道:“所以,在兩幫人馬交鋒之前,皇上是派了人保護尋貴妃的,對麼?”

  “……”這下,兩人徹底不知所措了。這是什麼情況?尋貴妃是何時恢復的記憶?南亭賭坊突襲那夜嗎?還是……她早就想起了過去,卻一直裝作失憶的樣子呢?若是後者,那可真是……匪夷所思了。尤其是青衣,他這些天沒少調侃尋貴妃,現在想來,著實丟臉啊!

  念此,青衣忍不住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糾結地回想著他這幾日究竟說了哪些不得體的話。

  尋見青衣是不可指望了,便轉而看向玄衣。玄衣只好斟酌著回答道:“皇上,並未派人保護尋貴妃,”

  “……”

  “只因他是親自守在尋貴妃門外的。”玄衣道,“卻沒想到,貴妃早已去了別處。待皇上找到貴妃時,她已經被刺客所傷。”

  青衣在一旁聽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來補救先前的言語之失,卻被玄衣制止住。“貴妃娘娘,若無他事,微臣二人就先行告退了。”言罷,玄衣便拽著青衣離開了,只餘下尋,怔怔地立在拐角處。

  她的耳畔似乎又響起了玄衣方才的話。親自守在門外……

  可是,那又如何呢?

  其實,她也都猜到了。

  回過來想想,南亭賭坊的人應該早就確定了客房的位置,如何還會問老闆娘“朝廷官員在哪裡”呢?不過是蘇城幫的人戴著南亭賭坊的面具謀財害命罷了。所以,她不怨在這場封謀劃的請君入甕的遊戲中,她成了唯一一個受傷的局外人。

  誰能料到蘇城幫這個變數?

  只是——尋看向她的左臂,傷口外纏繞著一層層白麻,每次拆開來,都是駭人的景象。那血肉模糊之景,還有其他傷痕,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小橋聽流水,籬落看黃花,縱然令人心嚮往之,可是,一旦離開這裡,一旦回到皇宮,又是浮生一夢,所有在南亭的歡愉都將化為泡影。

  封此次南下,是為了保南方安定,是為了施行新政,卻唯獨不是為了找她。萬家宴的那個夜晚,封沒有挽留她,而她在南亭待了這麼多年,慢慢地,也鮮少再有想起封的時候。這足以說明,他們早已可以放下彼此。

  封,他終究不是一介布衣,一名商賈。他是長尋國的皇帝,他有他的尚禎盛世要締造。他如何放得下他的江山?

  而她,也不會是那母儀天下的皇后,不會是溫柔嫻淑的貴妃,不會再回到皇宮裡,回到那個有著太多她不願想起的往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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