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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個商鋪賣了,合同已經簽過了。”

  “賣了?賣了做什麼?我說過,那個不賣。”

  時小慢低頭,抿嘴,攪著手指,就是不說話。

  “明天我來跟買的人說,不賣了,我給他賠償金。”

  “不要!”時小慢立即抬頭,聲音斬釘截鐵,還很大,反而將越馳嚇到了。時小慢的雙眼忽的瞪大,說完後,他又低頭。

  越馳總算是嘗到了苦果的滋味,他苦笑著說:“這是一定要跟我撇清了。那好,既然你要撇清,你賣了商鋪,還如何賣眼鏡?”

  “我有我賺錢的方法。”

  “不能告訴我?”

  時小慢沉默。越馳又氣又惱自己,再也找不到話題。他只能拿起水杯喝水,將一杯喝盡,他打算再軟些同時小慢說話。哪料他剛喝完水,時小慢就道:“我要睡覺了……”

  態度倒是又變回了初時的軟和,只是這話里趕人的意思也太過明顯。

  越馳早有準備,回道:“老劉將我送來,他已經回上海。”

  “外面有很多酒店的……”

  “……”越馳啞口無言。

  他啞口的時候,時小慢已經站了起來,並往大門走去,一把拉開大門。越馳手上的空杯子還拿著,他看看杯子,再回頭看半開的大門。他暗嘆氣,起身走到門邊,有心想同時小慢再多說幾句,豈料時小慢又道:“你回上海後,可以把我的那個行李包寄給我嗎……”

  這都直接說到回上海後的事了?

  意思是竟然再不願見他一面?

  不等越馳有所回應,時小慢直接將門往裡合,越馳站在門與門框中間,被壓著只好往外退。眼看人真要出去了,越馳伸手卡住門,時小慢的力氣從來也沒有敵過他。時小慢只好暫且停下動作,越馳想去碰他的肩膀,時小慢再一縮。

  越馳只好道:“小慢,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時小慢低頭半晌,才慢吞吞道:“不用了。”

  “小慢——”

  “我要關門了。”時小慢說完,竟然再也不管越馳的手還夾在門間,忽然就一把將門甩上。越馳的手條件反射地縮回來,門“嘭”地甩上了。

  越馳覺得好笑極,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甩門。他也的確笑了幾聲,只是這笑聲越笑越涼,他知道,這次真的難辦了。

  他完了。

  他先給家裡阿姨打電話,叫她找到時小慢的包,再叫個人送來丹陽。

  隨後他就在時小慢家門外打轉,時小慢連個說清楚的機會都不給,他不知該怎麼辦。他也實在沒有經驗,在門外打轉了怕是有一刻鐘,最終只能徒勞地坐在時小慢家門外的樓梯上。坐到後半夜,送包的人來了,他才下樓。

  司機將時小慢的包遞給他,他坐進車裡,打開車燈,翻看包中東西。

  裡頭只有時小慢幾件舊衣服,還有幾個本子與一支筆。角落裡還有時小慢的身份證,越馳拿在手裡看了會兒,最終打定主意,他將時小慢的身份證直接收到自己的衣服內袋中。他又拿起時小慢的幾個小本子看,翻看其中一本時,他看到一個愛心。

  他拿出來仔細看,是張疊成愛心形狀的紙。

  越馳心中有些吃味,不知是什麼,還要疊成這副模樣。

  他借著車燈開始拆那個愛心,拆了好半天,才原樣拆開。越馳實在不是這塊料,為了不把紙弄壞,拆得他額頭都出了汗。

  拆開,他再仔細一看,人又怔了。

  紙上竟然是他的字,寫的是他的名字——越馳。

  越馳仔細回想很久,才想起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時小慢問他的名字,他隨手寫的。

  時小慢竟然如此珍視,疊成這般夾在書里。

  越馳伸出手掌去揉自己的雙眼,他輕嘆口氣,他是不會疊愛心了,他將紙再度壓回本子中,小本子也收進自己的口袋裡。他則拎著那個破舊的旅行包,再上樓。

  時小慢家的燈早就熄了,但越馳相信,時小慢一定未睡著。

  他站在時小慢家門外,給時小慢打電話。

  打到第三次的時候,時小慢才接電話,卻未說話。

  越馳望著眼前的門,聲音放輕:“包送來了。”

  “……噢。”時小慢似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聲音有些遲緩。

  越馳能夠腦中想到他說這話的樣子,笑了聲,又道:“你開門,我把你的包給你。”

  “不用了……你放在門口,明早我會自己拿的。”

  越馳頓了幾秒,說:“小慢,你是真不打算見我了?”

  時小慢緊跟著就是沉默,越馳嘆氣:“見一面總歸沒事吧?”

  時小慢這才說話:“見面,要做什麼?”

  “我給你道歉。”

  “我不用。”

  “小慢——”

  時小慢打斷他的話:“我不要你的道歉。”時小慢與他僅是一門之隔,兩人卻只能這樣對話,而這樣一道門,隔住的似乎不僅僅是此時的他們,時小慢繼續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幫了我很多,沒有你,樂樂的病就不會好。沒有你,我也不會有機會在那樣的地方上班,沒有你,樂樂與我都不會見到那麼多的世面,可是——”

  時小慢似是要哭了,他哽了下,說道:“可是我們倆是不合適的。你什麼都懂,我什麼都不懂。就好像,就好像,因為你的幫助,我能坐幾次商務車座,但是永遠只能有那麼幾次。真正適合我的,也永遠只是普通的二等車座。”

  越馳聽到他這樣的聲音,心中難受得似被鐵錘狠狠錘了無數遍,他著急道:“小慢——”

  時小慢卻不給他機會,更快打斷他的話:“你把包放在外面吧,謝謝你近一年來對我的幫助。你是我的恩人,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但是,我們還是別再見面了。謝謝你。”說完,時小慢掛了電話。

  越馳站在黑暗的樓道里,完完全全的束手無策。

  在時小慢眼中,他只是恩人了?

  可是這一切,又能怪誰?

  越馳苦笑,時小慢並不知他的神經質,他又憑什麼拿自己的神經質去怪罪時小慢。

  要怪的只能是他自己。

  往後,時小慢不僅當真沒再見過他,時小慢連門都沒出。越馳就守在時小慢家門外,他再打電話,時小慢也不接。他敲門,也毫無反應。他在門外,耗上多少天都沒事。時小慢在門內,如何耗?

  總要吃飯吧。

  他在時小慢家門口坐了兩天,時小慢依然沒出來,倒是樓上的那個吊兒郎當的男人與他見過一次。他見到越馳坐在時小慢的家門口,還記得越馳上次揍他的事,嚇得回身就跑,直到越馳離開,他再也沒下過樓。

  越馳走前,敲了敲時小慢的門,也不知時小慢聽沒聽。

  他自顧自道:“我走了,包給你放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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