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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兒,兩人也沒了話題可聊。

  時小慢卻知道,她一直沒提到時樂樂,不知是真的不在意,還是不敢問。

  方芳將眼睛擦乾淨,喝完了一杯水,笑著對時小慢說:“見了你,看到你穿著這麼好的衣服,在這麼漂亮的地方上班,還長得更好看了,我總算能往前走了。”她說罷,就起身,“那我就走了。”

  時小慢垂眸,在她快要擦身而過時,他小聲道:“你,不問問樂樂嗎。”

  “她的名字叫樂樂嗎。”方芳的眼淚再次瞬間落下。

  時小慢嘆氣:“大名叫時晚照。”

  “真好聽,真好聽。”方芳捂住口中嗚咽。

  時小慢抬頭看她,不忍心地問她:“你不想見她嗎。”

  方芳也看他,她哭著搖頭:“不要見,不配被她見。不能陪她長大的我,不配見。她有你,會過得很好。”

  時小慢再嘆了口氣。

  他沒再提起女兒,方芳說得也是,見了又能如何。方芳自己也知道,見了卻不能在一起,不如不見。

  方芳這樣匆匆來,匆匆走前,時小慢帶她去了附近的銀行。

  他的工資卡內有這幾個月上班拿到的薪水,三萬多塊錢。他沒有花錢的地方,一直攢著。他取出來三萬,遞給方芳。

  方芳不肯要,時小慢溫聲道:“謝謝你今天來看我,這幾年我也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當年你不站出來說實話,因為我也如同你相信我一般相信你,我相信你是我的好朋友。終於,我知道了真相。我知道,我沒有交錯朋友。謝謝你。”

  方芳聽到這話,又要哭。

  “別哭了,你拿著吧。興許這輩子我們再不會見面。我們註定當不了永遠的朋友,我只能幫你到這裡,我也只有這麼點。也祝你往後的人生順遂平安。”時小慢把錢塞進方芳的手中。

  方芳靠在牆上,一手拿著錢,另一隻手拼命去抹眼淚。

  “時小慢,我能抱一下你嗎。”她問。

  時小慢下意識地搖頭,他不敢碰任何一個女人。

  方芳卻已經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他,就那麼一下,方芳又迅速鬆開他,對他道:“別讓樂樂知道她有我這樣一個媽媽。”

  時小慢還沒從剛剛的懷抱中緩過來。

  “時小慢,對不起,謝謝你,珍重!”方芳說完,跑出了銀行。

  時小慢沒有回頭去看。

  他看著眼前的空空白色牆壁,眼圈紅了,卻又笑了。

  這五年的陰霾終於是散了啊,他想。

  第49章

  越馳站在銀行對面,銀行有整面玻璃牆。

  玻璃牆被擦得格外乾淨剔透,陽光一絲不漏地清透灑進牆內,玻璃甚至泛有微光。

  微光內,時小慢被一個陌生女人踮腳抱住,女人走後,時小慢低頭笑。

  秋日最為怡人的天空下,越馳站得筆直。比這片天空還要令他心曠神怡的,時小慢的笑容,此時卻化作過早來臨的寒霧,密密實實地往他心間罩來。

  時小慢面帶笑容從銀行出來,笑眯眯地,步履輕鬆地往公司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越馳還站在原地。

  越馳眼睛是有些近視的,度數並不深。他也不常戴眼鏡,有時開會要看PPT,他為了看得更清楚些,會戴眼鏡。

  方才,他恰好在開會,他靠在椅子上,正看PPT。他看得仔細,開會時的他也一向很嚴肅,助理卻悄悄進來找他,說是他的保鏢在外有急事找他。越馳這邊,從前沒有什麼事是能甚過工作的。

  但是如今,有了。

  他怕又有人來騷擾時小慢。

  越馳吩咐大家休息幾分鐘,他連眼鏡也沒來得及摘,就走出了會議室。

  保鏢告訴他,有個陌生女人在同時小慢見面,是個年輕女孩,看起來二十歲出頭,似乎同時小慢是熟識的。越馳聽他這樣說,腦中立刻飄過一個人。他也說不清道不明當時到底在想些什麼,等他回過神來,他就已站在銀行對面,親眼目睹這一切。

  看到這些。他依然說不清道不明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覺得那片寒霧太冷,冷到他即便被這樣暖的光罩著,他還是冷。他不想被任何一個人可憐,可是這樣的時刻,他又多麼希望有人能來走進他逼仄的心房。

  那個人,只能是時小慢。

  他把很多東西都壓在了時小慢的身上,愛情,親情,希望,人生的另一種溫度與意義。他都壓在了時小慢的身上,他真的不希望時小慢騙他。

  越馳站在原地良久,保鏢不敢上前,他就兀自站著。

  直到有人給他打電話,手機在保鏢那兒,保鏢小心翼翼上前來,對他道:“大少爺,思霂小姐給您打電話。”

  越馳緩緩回頭,從他手中接過手機。

  思霂似是喝了酒,聲音高昂,問他是不是在忙,說她難得有空,約他出來一起玩兒。

  越馳平視前方,用與以往一樣波瀾不驚的聲音應下她。

  保鏢不敢看他,他將手機遞還給保鏢,低聲道:“走吧,準備車。”

  越馳到了地方,誰也沒看出他的情緒其實已近崩潰。最了解他的思霂不在,他問了句,好友道:“你來前,她喝了有半斤白酒吧,上樓睡去了。”越馳點點頭,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似的,被好友們拉去桌前吃飯。

  除了時小慢,與時小慢的事,越馳沒有什麼不能應付的。

  他不太想回公司,他不知回到公司,想到同在一棟樓的時小慢,他到底能做出些什麼。他根本不想傷害時小慢,但他知道自己的神經質在這樣的時刻到底有多嚴重,他這才順勢來找好友。

  越馳話不多,朋友們都知道,他不大吃,光聽他們說,沒人覺得他奇怪。

  他們喝得都有些上頭,越馳隨口說了句:“都少喝些。”

  他這麼一說,好友一拍大腿:“我們這不是高興麼,哎呀,忘了跟你說了!你可知大小姐幾乎滴酒不沾的人,喝了半斤白酒是為哪般?”

  “哪般。”

  “你這死氣沉沉的語氣,叫人一點兒也不想講八卦給你聽。但今天這八卦啊,還必須得講給你聽,樂死我們了哈哈!”好友緊接著,帶著三分醉意,就給越馳講了個八卦聽。他講的時候,其他人不時笑哈哈地補充幾句,講完後,大家更是一同大笑,哪裡還有一點平常精英少爺的模樣。

  越馳冷著臉,的確好笑,可他笑不出來。

  但他向來如此,好友們也不覺得奇怪。倒是越馳忽然叫人給他也倒上酒,他們才覺得奇怪,剛要問一句,越馳脖子一仰,一杯白酒全部下肚。

  “我靠!”好友拍著他的肩膀,“悠著點啊我們大少爺!”

  越馳再叫人給他倒,他連連喝了三杯,還叫人倒。好友硬逼著他喝了一碗湯,喝了湯,越馳繼續喝酒。

  喝到最後,其餘人頂多五分醉意,越馳看似卻是醉了起碼七分。

  他的保鏢架著他上車,好友們還不放心地交代到家了給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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