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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馳再伸手替他擦眼淚,問他:“去醫院?”

  “嗯!”時小慢眼中還含著淚,趕緊點頭。

  越馳收回手,要出去,卻還被時小慢拉著。越馳回身看他,難得笑:“我開車。”

  “噢……”時小慢不好意思地趕緊鬆手,他是條件反射似的拉住的。

  越馳笑著繞到前頭的駕駛座,開車前,越馳看了眼後視鏡,時小慢也在偷偷看他。越馳叫他:“小慢。”

  “嗯?”

  “帶你回上海時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只是他當時並不懂。

  “那好。”越馳還在看他,“前幾天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以後再也不會。”

  時小慢現在也沒有完全懂,但是他難得沒有躲開越馳的眼睛,而是再點頭,認真點頭:“好。”

  越馳這才收回視線,低頭,自己又無聲地笑了笑,將車開出去。

  他想,這一回,這條路終於能正式開始一起走了吧。

  這麼看來,前幾天的決定似乎也不是完全錯誤的?

  到醫院後,思霂身邊的人已在停車場等他們,將他們帶過去。

  時樂樂臉上的傷口已經縫好,正躺在床上,旁邊還有醫生跟護士圍著,還在查看她身上其他地方。時小慢立即跑進病房,小姑娘睜眼看他,笑著弱聲叫:“爸爸……”

  時小慢一看女兒受這樣的苦,臉上那層厚厚的紗布遮著,眼淚還怎麼忍得住?他真是恨不得替女兒疼,他拉著女兒就哭,哭著說“都是爸爸不好”,說“對不起”。越馳一看時小慢哭,立刻也就不好了,也要上去,被一旁的思霂拽了出去。

  “人家父女倆說話,你別去。”

  “他哭了。”越馳生氣。

  “你沖我氣什麼呀,看到女兒這樣能不哭嗎?縫針的時候,我都心疼得想哭。你去哄幾句,人家就不哭了?父女連心的好嗎。”

  越馳被她噎住了,思霂向來說話直接。

  思霂將他一直拖到陽台,思霂抽出一盒女士香菸,問他要不要,他不大高興地搖頭。思霂自己點了一根煙,抽了口,才道:“小姑娘看起來文文弱弱的,膽子還挺大。她那個傷口不算大,醫生說縫四五針就好,在左額頭這兒,又不能打麻藥。問她怕不怕,她明明怕得手都在抖,還說自己不怕。”

  越馳皺眉,他小時候也縫過針,也沒打麻藥,坦白說,的確疼,針戳進皮肉來回穿梭。更何況那可是個小姑娘啊,才五歲。

  “後來醫生用摻了點麻藥的水稍微噴了些,應該是有效的,縫得挺順利,也沒哭。”思霂看他,“真是時小慢的親女兒啊?”

  越馳點頭:“是。”越馳以前真想趁時樂樂做手術的時候去比對他們倆的DNA,但他覺得那樣有些卑鄙,而且當時他也沒有確定對時小慢的態度,也的確還沒對時小慢到如此地步。但手術時,時小慢還怕血不夠,非要抽自己的血,說跟女兒是最合的。親生的,顯而易見。

  “那他家裡……”思霂再抽一口煙,“沒有打聽家底的意思,總之我看你這次是真栽得不輕,總歸要打聽清楚。”

  “我知道。”時小慢是什麼樣的人,家裡又是什麼情況,越馳看幾眼就知道了。

  思霂也不多說這些討人嫌的話,又道:“還好是在左額頭,回頭拆了線,給她剪個齊劉海遮一遮。小孩長得快,過幾年,傷疤就消了。她的臉型其實挺適合剪劉海的,到時候我帶她去吧?她好乖啊,叫我姐姐呢。”思霂說著就笑了起來。

  越馳沒好氣:“喜歡就自己生去。”

  “哼。”思霂瞟他一眼,“快滾吧,這個時候可以去哄了,別打擾姑奶奶我抽菸。”

  思霂今天幫了大忙,兩人多年的交情,越馳也不必多說矯情與感謝的話,又與她隨口說了幾句,他回身就去找時小慢。

  病房的走廊內,他遇到了周松煦。

  周松煦的父親還在住院,與時小慢熟識的那位護士,也與他漸漸熟悉。他聽說時小慢的女兒又來醫院了,正好他在,就打算過來看望。

  誰料能碰到越馳呢。

  周松煦立刻激動地快走幾步到越馳面前,並叫他:“越先生!”

  越馳看他,還是沒想起他是誰。

  周松煦情緒早調整好了,也沒受打擊,而是笑著溫聲道:“您不記得我了吧?我是周松煦呀,您之前請許老師給我上過課的。”

  說到許教授,越馳記起來了。越馳自己喜歡歷史相關的東西,許教授跟他爺爺相識,也是這麼一層關係,他才能請動許教授。而且周松煦的學術功底的確很好,否則越馳也不一定請得動,許教授的脾氣很怪,又是長輩,學術成就也很令越馳欽佩,越馳不可能做勉強他的事。

  是許教授看了周松煦的論文,自己應下的。

  周松煦瞧他表情,又笑:“您是不是想起來啦?”

  越馳不想多說話,隨意點了點頭,繞過他就想走。周松煦又趕緊問:“越先生,許老師最近身體還好嗎?”

  許教授也挺喜歡越馳這個後輩,就在前天,越馳還叫人送藥酒給許教授。提到許教授,越馳多說了句:“挺好。”

  周松煦是聰明人,早就發現提到許老師,越馳會變得好說話些。他再道:“上次許老師給我送了他新出版的書,裡面有些東西我實在不太懂,要是能再見他一面就好了。”

  越馳聽到這話,看了周松煦一眼,周松煦心中一跳。

  周松煦承認自己多日之後再看到越馳,就有些不受控制,說錯了話。

  這話也沒必要再應,越馳直接掠過他往前走。

  周松煦心中有些怕,他是真沒啥其他想法,真的是猛地看到越馳太興奮了。他想道歉,跟著他,再叫他:“越先生,我,我不是——”

  正是這個當口,時小慢從病房內探出半個身子,先往右看了眼,再往左看,顯然是在找越馳。

  往左這麼一看,就看到靠得還算近的周松煦與越馳。

  時小慢的左手原本抓著門框,看到他們倆站在一起,手指立刻摳緊門框。周松煦單從外貌上來說,跟越馳站在一起真的很是般配的。越馳很高,大約一米九,周松煦是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兩個人都是身高腿長,周松煦如同他的名字那般,站的挺直,渾身都是溫煦。

  刺激得時小慢不禁也站得更直了。

  越馳看到他,走得更快,走到他面前,低頭捏捏他的耳朵:“剛剛陪思霂去抽菸。”

  時小慢“噢”了聲。

  越馳拍拍他的腦袋:“走,進去。”

  時小慢點頭,越馳先進去,又回頭看了眼周松煦。周松煦沮喪著,看到時小慢的視線,愁苦緩慢走到他面前,小聲道:“我說錯話了。”在周松煦看來,時小慢是跟他一樣的存在,他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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