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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姑娘倒是一如既往的純粹自信,倒也只有這大山才能孕育出這樣乾淨的靈魂。應琰瞧著面前笑得燦爛的人,自己也不自覺笑開了。

  “已經子時了,這會兒還有火燈嗎?”應琰柔聲道。

  “今日可是要鬧到天明的。”牛陶邊說著邊招呼應琰往樓下走,“快,快,一會兒最大的那個就要給熄了。”

  應琰雖知道今日極熱鬧,卻不想能夠絢爛至此。

  自他從牛陶家中出來,步行下山,雙眼便只見得到火紅的火把,卻往下面走,火把便越密集,待走到村口,他竟看到一棵高約三丈的傘狀木柱,那傘柱通身綁滿了火把,遠遠望去加,竟如同一把焰傘,好不壯麗。

  “走。”牛陶拉起應琰的袖子,小跑兩步就到了“焰傘”下。

  應琰小時觀過幾次花燈,他見過京里的長街一整條被燈籠映紅的樣子,還有那些做工極精美的燈盞,形狀各異不說,貼金鑲玉的也不在少數。在他印象里,那燈會用“紛華靡麗”四字來形容就相當合適。

  而眼前的這個燈會,從排場和規模都比不上他曾見過的,甚至連燈籠都沒有,他卻依舊覺得很美。

  那裡是精雕細琢的美,而這裡,是隨性隨心的美。

  好像身旁踏著節拍起舞的人,好像樹下三兩成群搖著蒲扇的人,好像路邊擺攤吆喝著的人,他們對自己家的火把是用紙紮的還是貼了金的,無甚所謂。

  這些外物哪裡能有手裡的好酒重要呢?哪裡有身邊的親朋摯友重要呢?哪裡又有由衷的愉悅重要呢?

  此時鬧鐘思緒感慨萬千的應琰大人,在牛陶眼中,卻是一張又發怔呆臉。因而她也不廢話,拉著他就進了正在踏舞的人群。

  應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月族朋友們友善而滿含鼓勵的期許目光,如此沒了退路的“音痴”應大人,便硬著頭皮跟著牛陶跳了下去。

  對,應琰是“音痴”。在學堂時,只有音律一科,他永遠徘徊在不通過的邊緣。

  所以……

  “哎!不對!先是左腳抬!”

  “哎呀,你的手這裡不舉起來的話,我也沒法舉起來啊。”

  “你同手同腳了!”

  “應大人……你還是走路吧。”

  ……

  牛陶最終還是教會了應琰,只不過是極簡化版本——只需抬手和抬腳。

  月族夏夜,山間的露氣和偶然的晚風,生出幾分涼意。然而今夜的火把卻將這些涼意都燒去了。

  耳邊是笑聲和呼喊聲,眼前是相熟或不相熟的人。橙黃的光照在一張張汗津津的面龐上,他們在發著光。

  應琰還當這輪舞要跳至天明,卻在不知覺間就結束了。

  他抬頭便見那棵“焰傘”已然在不知何時,滅了。

  火滅,舞停。他陡然生出些類似於空虛和悵然的感覺,但月族人卻很自如地繼續加入到別的隊伍中,或跳,或閒談。

  身旁的牛陶喘著氣,“不帶你跳了,太累了。”

  應琰的耳根有些熱,牛陶抬頭見他這赧然模樣,卻笑彎了腰,身上的銀飾叮呤作響,“這有啥,哪裡有人啥子都會了。”

  應琰揉了揉額角,笑紋漾在嘴角。

  今夜還很長,但帶著一個不會跳舞的應琰,牛陶可以說是有些百無聊賴了。於是她決定去找族長打發下時間。

  她逮住了在村口瘋玩的族長家小孫子,“阿二,你阿爺呢?”

  “阿爺在家呢。”阿二擠了擠眼,“好像在罵我阿爹。”

  牛陶有些奇怪,今天這日子,族長好不容易盼到團聚,剛剛吃酒的時候還火急火燎要回去,轉眼咋個就罵起來了。“咋個了?”

  小孩玩心重,阿二就跟條泥鰍似的竄了出去,留下句,“我咋個知道嘛。”

  牛陶越想越奇怪,便扯了應琰去族長家。

  沒走到門口,就聽到族長極重的一聲吼,“滾!給老子滾出克!”

  應琰和牛陶相視一眼,兩人便沒有再去找族長,卻也因為這事頗有些意興闌珊,便分頭回去休息了。

  這一天對應琰來說,過得有些絢麗似夢,只是結束時有些戛然。

  ☆、第 15 章

  兩日後,族裡歸來的這些年輕族人們,就又出山去了,整個月族一下冷清不少。

  牛陶帶了一小壇酒找應琰打發時間。

  “你只能喝兩杯啊,再醉了我可不管你的。”牛陶在應琰家前的樹下置了兩張竹躺椅,就著夏日傍晚的涼風喝著手中的酒。

  應琰從屋裡拿著酒碗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這樣一番景象——穿著栗色短衫短裙的姑娘露著一雙纖細秀腿,躺在榕樹下的竹椅上,俏嫩的一雙光腳丫悠閒的搖來晃去,一派無憂。

  好看歸好看,應琰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牛陶,在外族男子面前,這番穿著有多不安全。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以期能平復自己有些亂的心緒,然而他的步子卻走得亂了。

  撩袍坐下的時候,應琰儘量避免看到非禮勿視的東西。

  “我……”

  “又沒人了啊。”

  兩人同時開口,聽見應琰的聲音牛陶睜開眼,咦了一聲,“你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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