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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匪是分部派到總部來的,取代了原來的組長位置。而原來的組長是個老警察, 德高望重且慈眉善眼, 還是一路把姚知微領到這條路上的師父,姚知微很敬重他。
新官上任, 舊官就以退休的名義告老還鄉頤養天年了。姚知微雖知此事不是余匪的錯,可他還是看不慣新組長表里不一的模樣——表面正義凜然,實際經常調戲人,葷素不忌,不僅調戲女孩子,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調戲他……
這讓姚知微覺得很恥辱。
更令他徹底討厭上余匪的是……有天, 他陪表姐逛商場,碰上了余匪和他的新女友買戒指,這長發飄飄的新女友就是姚知微的初戀女友。
當初初戀女友離開他,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女友覺得警察這個職務風險太大, 逼迫姚知微在工作和她之中選擇一個,毫無疑問地,他選擇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夢想, 放棄了從高中就暗戀的女神。
可原來女神並沒有那麼在乎警察這個高風險的職務,否則她怎麼選擇了余匪這個重案組組長作為結婚對象。
姚知微目睹這一幕後,更覺余匪這是在狠狠打他的臉,好像在說:你看吧,女人想分手就分手了,什麼工作過於危險,沒有安全感……通通都是藉口。只要足夠喜歡,保管狠不下心分手。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從那天起,新仇加舊恨,姚知微就特別針對余匪,而余匪則感到莫名其妙,兩人度過了一段歡喜冤家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余匪的未婚妻死了,那女孩死狀恐怖,失血倒在浴缸里。從這件案子牽扯到一系列的秘密舊宗,一環套一環,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最終,姚知微和余匪把嫌疑人鎖定在了前任重案組組長上,那位老幹部年事已高,白髮蒼蒼,被他曾經的徒弟用手銬銬住雙手,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
整個劇本盪氣迴腸,驚心動魄,結尾更是令人峰迴路轉——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些連環案以破案告終時,姚知微某天發現了一處疑點,他通過這個疑點找出了一個神秘的犯罪團伙。
這個犯罪團伙深入警察內部,潛伏已久。
——每一任重案組組長都是此團伙安插在警察內部的關鍵人物,前任組長年事已高,所以這些骯髒的事就被傳承到下一任組長的手上。他們一代傳一代,每一任都是可怕的劊子手,手上沾滿鮮血。
這下一任組長的名字,就叫——余匪。
……
林泉把劇本發到了葉知蔭和耿舟的郵箱裡,他順帶一提:“我看劉宇通的意思,他對這部新片子的期待比《宴色》更高,到時候除了耿舟你,葉知蔭也得試試鏡頭,不好說的話,也許兩個角色都拿不到,你們回國以後先領悟領悟,揣摩一下角色。”
比《宴色》更高……宴色就已經拿到了國內最不含水分的電影獎盃《無花獎》,若是說劉宇通對這部《迷》的期待更高的話,那他大概是衝著國際獎去的。
耿舟思及此,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自認為還沒有水平演好一些國際大片,他怕如今壯志酬酬,等到了試鏡,劉宇通不滿意,反倒平添了失望之情。
只聽“叮”的一聲,劇本傳送到了葉知蔭的郵箱裡,之前林泉也粗略講過劇本的梗概,所以葉知蔭此時便只是粗略翻翻。
葉知蔭一目十行,滑動著滑鼠,忽而皺起眉頭,評價說道:“這余匪可真夠渣的。”
不出意料,葉知蔭就該飾演余匪這個表面君子,背地小人的反派角色。余匪的劇情比重相當高,他在劇中也屬於很有權威性的人物,後期連姚知微這個本來和他不對付的下屬,都被他的個人魅力所折服,慢慢崇拜他、依賴他,交付給他所有的信任。
最後余匪卻辜負了姚知微給予給他的信任。
耿舟說:“我倒是覺得余匪這個角色,不能用渣來評判。”他用指尖點著屏幕上發散出來的點點亮光,點評說,“這個人物很有頭腦,也很義氣,你看這裡他的同事為救一個小女孩而犧牲了自己,他一個熱血漢子竟然哭了。”
葉知蔭不以為然,說:“這是他偽裝的。”為女孩犧牲案,這個案子也屬於他們組織內部的謀劃之一。
耿舟笑著說:“一個人躲在黑暗裡,誰都找不到的角落裡擦淚,你覺得他有什麼必要裝。”還有結局,當姚知微發現他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時,這個余匪竟然沒有採取任何躲避措施,心甘情願地被姚知微逮捕,走進監獄的那一刻,這人竟然還溫柔地提醒姚知微不要忘記喝藥。
耿舟想,這個余匪,最後確實被他身邊這位小太陽給感染到,想要金盆洗手了吧,只不過人生就是這樣,一旦在這張白紙上劃上一道污點,就再也洗不乾淨了。
葉知蔭看耿舟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有點吃味,把擺在耿舟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給移到地板上,自個兒把耿舟拉到被窩裡躺好。
耿舟哭笑不得,問:“你這是做什麼?”
葉知蔭摸了摸耿舟的頭髮,說道:“別想別的男人了,你想想我。”
“……”耿舟無言以對,那別的男人只是別人筆下的一個人物,還是葉知蔭以後要演的,他怎麼就不能想了。
他說:“想你什麼?”
葉知蔭把手掌覆蓋在耿舟的眼瞼之上,耿舟的睫毛窸窸窣窣地碰觸到他手上的皮膚,他覺得癢,又捨不得收回去,只是說:“想想我們的未來啊。”
耿舟笑著問:“我們的未來除了你和我……還有小薩,還能有誰?”
葉知蔭說:“沒有小薩。”
耿舟想起小薩,便說:“這些日子,我們都忙,小薩一直由小木帶著,也不知道等我們回去了,它還認不認得我們。”
葉知蔭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不認識我就算了,畢竟我對它不好,要是它到時候不認識你,我就罰它沒有喜歡的動物餅乾吃。”
耿舟拍了下他的手,說:“要是我們以後有空的話,再去趟英國吧。”
葉知蔭酸道:“去英國回味你和那人走過的路嗎?”
“不是。”耿舟怕葉知蔭鑽牛角尖,解釋得挺快,“我想再領養一條狗。”也不知這輩子,他們和小布有沒有緣分,再去一趟英國,能不能再看到它,能最好,如果不能也算了吧。
“不許。”葉知蔭搖咬了咬牙說。
耿舟想起了葉知蔭不太喜歡狗,能養一條已經是極限了,怎麼可能允許家裡有兩條狗。
他雖感覺遺憾,但內心在小布和葉知蔭之間,當然偏向葉知蔭,他眨了眨眼,妥協道:“好吧,你說什麼就什麼。”
葉知蔭知道耿舟是誤會了,他最不愛看耿舟這副委曲求全的模樣,便捏了捏他的臉,說道:“我們現在住的公寓實在小,住了兩人一狗已經是極限,等回國我們就去好地段看一套小洋房,也方便它們活動。”
耿舟想起了前世葉知蔭買的那套小洋房,眼睛裡亮晶晶的,說道:“我想有院子的那種。”
“嗯,有小花園。”
“可以種菜嗎?”
“你要種什麼菜?”
“香菜吧。”耿舟故意說道。葉知蔭不喜歡吃的有很多,香菇、香菜、韭菜……只要有點氣味的,他都不喜歡,耿舟當然深諳這一點,可他偏要說。
葉知蔭氣得捏了下耿舟腰上的肉。
耿舟吃痛,倒吸了一口氣。始作俑者葉知蔭心疼地揉了揉耿舟的腰,揉了還沒解氣,說道:“你這成天健身,腹肌沒練出幾塊,腰確實細了不少。”
耿舟想踢他一下,被葉知蔭捉住了腳。
他皺著眉看葉知蔭。
葉知蔭鬆開了耿舟的腳,轉而去摟他,這一捏、一踢、一摟,沒鬧出大動靜,反倒勾起了兩人對那事的想法。
這一番天雷勾地火之後,他們第二天起來又是日上三竿。
……
三天後,耿舟和葉知蔭都穿上了正式的著裝。兩人早上起床,互相為對方系領帶。耿舟比葉知蔭矮一點,得扯著葉知蔭的脖子幫他系領帶,差點把葉知蔭給勒死,是個甜蜜的折磨。
領帶繫到一半,耿舟突然問:“你緊張嗎?”
“還行。”葉知蔭說,“不是很緊張。”
耿舟不信。
葉知蔭捧住耿舟的臉,和他交換了一個吻,唇分,他才點著耿舟的鼻尖說:“你更緊張,剛才接吻連換氣都忘了。”
耿舟確實緊張,這天是他們打點好一切,要正式登記的一天。他們吃完早餐,拿著資料去了大使館。
手續很簡單,相關人員問了幾句慣例要問的問題,又檢查了他們帶的證件,就讓他們簽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