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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人的模樣化成灰,她梁淺深也能重新拼出來。

  淺深站在原地沒動,就看著她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最終停在一步之遙的位置上,她身後還有兩個類似保鏢的人物。

  她對淺深嫣然一笑,盈盈說道:“梁小姐。”

  淺深不冷不熱地回道:“我比較喜歡別人叫我辛夫人。”

  易玥珊笑容不變,柔軟的聲音緩緩飄入淺深耳中:“辛梓在局裡吃不下睡不好,辛夫人沒去探望一下嗎?”

  這話中的刺帶得也太明顯了,淺深微微皺眉打量著眼前這個光彩照人的女人,跟上次被趕出曾家那晚的灰頭土臉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我當然會去看他。”這時候,淺深注意到她手中提著小箱子,還有她身後兩個保鏢手中各拎了兩個箱子。

  易玥珊察覺到淺深的目光,拎起箱子拍了拍,又指指後面,說:“這裡面是辛梓的保釋金。”

  淺深猛然抬頭,只聽易玥珊繼續說道:“辛夫人看著憔悴不少,自己出了事,辛梓也出事了,你心裡不好受吧。”

  她的聲音如此溫良,柔弱似水,那裡面摻著遺憾的口吻真qíng切切,辨不出真假,只是不論她用怎樣的語調,聽在淺深耳里那簡直比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更令她咬牙切齒。

  “易小姐……”淺深笑得冰寒刺骨,面色如鐵,“你怎麼知道我出事了?”

  六十三問

  易玥珊的表qíng經典,卡在半路的笑容讓她整張臉都了變形,水靈靈的眼睛直瞪著淺深堪稱恐怖。梁淺深把她的表qíng全數收入眼中,她似笑非笑地盯著這個女人,目光如冰刀有一下沒一下地流連在易玥珊的臉上。

  易玥珊被梁淺深看得毛骨悚然,那道視線像是在她體內埋下無數食骨冰針,刺破她的五臟六腑,冰凍她的心臟血管,她繼續扯著那古怪的笑容,解釋道:“……我聽人說起的。”

  “哦?”梁淺深目光更冷,聲音動聽得詭異,“聽誰說的?據我所知,這件事,已經被我父親全部壓下來,沒有散播到外界去。”

  “呵呵,”易玥珊掩嘴誇張地笑起來,言辭卻已在敷衍,“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辛夫人不像那麼天真的人吧。抱歉,我還要給辛梓送保證金去,告辭了。”

  想走?沒門。

  淺深一個跨步剛好攔在易玥珊的跟前,易玥珊步伐稍微踉蹌,神qíng頓了頓,轉而微笑問道:“怎麼,還有事嗎?”

  梁淺深抬起頭鎖住她的視線,語調清幽地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易小姐,你的手腕真是越來越卑鄙了。”

  易玥珊哪肯背下這個罪名,即便臉色難看,還是立馬出聲否認:“不是我,你不要污衊我。再說,你那事既然是真的,知道的人沒死絕,你就不用妄想它會爛死在所有人肚子裡。”

  “怎麼,你還敢做不敢當了?”

  梁淺深目光更寒,戾氣bī人,又朝她邁近一步,她們二人之間只差一厘米的距離,雙方的鼻息溫熱地灑在對方臉上。易玥珊身後的兩名保鏢一看勢頭不對就要上來拉住梁淺深,梁淺深目光一轉掃she過去,兩個人同時愣住,就在這時倪淵趕到,對著那兩個人冷喝道:“你們敢動梁淺深一下,我立馬讓你們這輩子沒法再混下去。”

  易玥珊看了眼倪淵,眯了眯眼睛,朝身後二人揮了揮手,那二人對視一眼,倒退兩步。易玥珊收了笑臉,對梁淺深說:“不是我就不是我,你讓開,我要去警局了。”

  “辛梓的事不勞你費心。”淺深一步不讓,“我才是她老婆,也是他的律師,你憑什麼身份去?”

  “是嗎?那怎麼他被抓進去快48小時了,還不見你這位老婆大人的身影?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至於我,懂得感恩圖報,辛梓以前幫過我,這次我自然要幫他。”易玥珊露出她牙尖嘴利的真面目。

  “我……”

  淺深的手機響起,這個點真是選得太好了,是曾詠吟打來的。易玥珊趁這個機會從她身邊快速離開,後面兩個保鏢急忙尾隨,倪淵正要去追,淺深伸手攔住了他:“不用追了。”

  淺深走出銀行,接起電話,大姐的聲音聽起來挺著急:“淺深,奶奶剛出院,她想看看你,你方便回家一趟嗎?”

  淺深猶豫了下:“現在嗎?現在恐怕不行,外婆沒有大礙吧?”

  “已經沒什麼事了,就是氣急攻心一下子昏過去了,你的事我們也知道,可是,外婆真的很想見見你。”

  淺深走到路邊,望著如洗碧空沉默了半晌,答道:“我晚上過來。”

  掛了電話,淺深坐進車裡,倪淵很快發動車子,他也沒多問,直接載著淺深往警局去。

  “你剛才怎麼進來了?”過了會,淺深發問。

  “我從窗戶看進去發現qíng況不太對頭,就馬上進去了。”倪淵打著方向盤,偷偷瞄了眼淺深的臉色,問,“你覺得是她做的?那就應該讓我把她抓回來好好審問。”

  淺深回想起易玥珊剛才的表現,不禁冷笑:“這個女人,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脫不了gān系。稍微bī一下就亂了陣腳,虧我以前還覺得她演技不錯。現在抓不抓她已經沒有必要了,她太想我栽跟頭,太想在嘴皮子上占便宜,所以,才會在我面前露餡。更何況,300萬,警方獅子大開口分明就是想為難我們,易玥珊何德何能一下子就能調動這麼大一筆資金,就算是我都不敢保證一下子能取出那麼多現金。”

  倪淵歪著頭想不透:“那……是誰?”

  淺深手托腮望向窗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先去警局吧。”

  倪淵不再追問,但過了不久,他忽然又問道:“淺深,如果被你知道是誰在傷害你,你會對那人怎樣?”

  梁淺深的話里透著一絲血腥的笑意:“你覺得呢?”

  倪淵狀似認真思考了一番,方得出自己的結論:“我猜……你會把那人折磨得生不如死?還是永世不得超生?”

  “你幫我整死他?”淺深似乎覺得好笑,側過頭來。

  倪淵一窘,呵呵笑道:“行啊,我替你扒了他的皮。”

  淺深跟著低笑兩聲,髮絲垂落遮住了她的眼眸,她清淺地吸入一口氣卻沉重地呼出:“小白,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我會怎樣,你信嗎?”

  倪淵愣了下,隨即立刻朝她看過去,而淺深已經重新轉回頭,他只能看到她閉目的側臉,唯美安靜,如果她不是皺著眉的話。

  散不去的是憂傷,抹不開的是疲倦,在美麗高傲背後,梁淺深用一具堅qiáng不屈的靈魂支撐著瘦弱的血ròu之軀行走在看不見敵人的黑色小路上。倪淵問她傷害她的人是誰,淺深不願意回答,因為越接近真相,她越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外人怎麼中傷她,她都可以無所謂,但,如果不是外人,她該拿怎樣的心qíng面對?

  真的要爭得魚死網破嗎?還是以牙還牙,不留餘地地趕盡殺絕,欠她的要通通還回來?

  可為什麼非要這樣,明明可以不用變到那種地步的。

  心中一陣煩躁,好在車子慢慢停了下來,淺深睜開眼,穩定了下qíng緒,開門下車。

  可她一進門就聽見激烈的爭吵聲。

  易玥珊不再溫軟的聲音夾雜著明顯的怒氣:“為什麼又說不能保釋了?你倒是給我個說法!”

  淺深心中一沉,腦中一熱,想都沒想就衝上去就問:“不能保釋?你們還講不講法律了?”

  易玥珊飛快地斜看了淺深一眼,後者沒去理會她。

  那名警察倒是相當鎮定,坐在位子上面對兩個氣勢洶洶的女人倒也不惱,慢條斯理地說:“這個案子比較複雜,我們不能輕易放人,要說具體的上頭要求嚴格保密,恕我不能多說。”

  易玥珊還在那邊激動,可淺深已經冷靜下來,律師的頭腦讓她立刻意識到拿過激的態度去和警察硬碰硬只會把事qíng弄糟,主動權掌握在人家手裡,她這麼個態度保不準會害了辛梓。

  淺深軟下態度,硬是讓自己扯出一個笑臉,給警察大人賠了個不是:“不好意思,我剛才著急了點,我是辛梓的律師梁淺深,我想問問到底牽扯到什麼事qíng連取保候審都不能?”

  易玥珊立刻投來一記鄙夷的目光,淺深咽下這口氣,照舊陪笑。倪淵站在她的一旁看著她牽qiáng的笑臉發怔,驀然垂下頭死死咬住嘴唇。

  那警察還是慢吞吞地說:“都說了是大案,不能透露。”

  看來還是得讓小乖來探探路,淺深見局面暫時無法迴轉便退一步:“那我能見見我的當事人嗎?”

  警察同志喝了口茶,敲了敲桌子板,小眼睛一翻瞄瞄梁淺深,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抱歉,qíng況特殊,你現在不能去見他。”

  淺深還沒說話,易玥珊已經按耐不住:“連見都不能見?你們這是監獄嗎?監獄還能探監呢!”

  這位大哥甩都不甩易玥珊,直接無視她的問題。

  “那我想知道他在裡面好不好?”淺深聰明地沒有繼續糾纏下去。

  “這個你放心,吃得好睡得好。”警察大哥還是那副溫吞水的樣子。

  梁淺深點了點頭,緊握成拳的手微微顫抖,然後她不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可她還沒走出三步就被人從後面拉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淺深不甚其煩地回過頭,易玥珊一臉深仇大狠外加輕蔑鄙視,一雙眼睛就要被她瞪得脫窗:“還說是辛梓的老婆,你就是這樣當他老婆的嗎?”

  淺深扯回手臂,不冷不熱地回了句:“我怎麼當他老婆用不著你管,再鬧也沒意義,我勸你 不要再費口舌,省得給辛梓添麻煩。”她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警局。

  只有她知道,壓著他的,或者說壓著她的那股勢力,很qiáng大。

  倪淵跟在淺深身後,看著她站定在車子面前不動試探xing地問了句:“走嗎?”

  以為得不到答覆,不料淺深很快回答他:“送我去曾家大宅吧……等一下,讓我打個電話。”

  倪淵坐進車裡等淺深,從後視鏡可以看到淺深給一個人打了電話,她問了一句之後基本上在聽,他不知道她打給了誰,也不知道那人跟她說了什麼,期間淺深偶爾又問了兩句,跟著她的神色隨著對方的話語逐漸yīn沉。

  放下手機後,她盯著地面發了會呆,又過了會,她終於恢復清醒,坐上車平靜地對他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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