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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鈺道:「二阿兄,吾乃皇兄胞妹,豈會無故詆毀皇后?只吾不願大魏後宮落於這妖婦手中,來日再令其禍害太子!」

  見眾人面有不解之意,元鈺便將禾曾為洛州牧高墉子婦一事道於眾人知曉。言罷,元鈺又詆毀道:「皇兄御駕親征期間,皇后不守婦道,竟與那高慧舊情復燃,書信往來…」

  王肅狐疑道:「長公主,世人皆知陛下與皇后恩愛無間,皇后又有孕在身,緣何要再與那高慧舊情復燃?」

  元鈺聞言,一臉不悅,道:「尚書令怎得不信?吾得了密報,已人贓俱獲,豈會是空口誣陷!」

  廣陽王元嘉接口道:「長公主既人贓並獲,那傳了人證物證前來問話便可。」

  元鈺道:「吾豈容有人玷污陛下英明?吾已著人將那高慧杖斃…」

  不及元鈺言罷,吏部尚書宋弁質疑道:「既是死無對證,公主又如何令臣等信服?」

  見元鈺一時語塞,元禧道:「孤瞧著六妹自幼長大,六妹為人大馬金刀,從未與人打過妄語。方才六妹之言,孤深信不疑!」

  畢竟同胞共氣,北海王元祥聞元禧如此言語,即刻道:「六阿姊與皇后無冤無仇,何須行詆毀之事?孤亦如二阿兄,深信六阿姊之言。」

  見眾人僵持不下,元恪鎖了雙眉,慍色道:「皇后擬尊號之事暫且不議,明日還須為阿耶發喪,爾等皆早些回府安置。」

  聞元恪之言,眾人不得不起身離去。

  元恪前腳回至太子府,元禧、元鈺及高肇三人後腳便緊隨而至。

  眾人一席而坐。

  高肇先開了口:「臣聽聞太子欲尊皇后為太后,若當真如此,那太子永世不得以高貴嬪為阿母了!」

  見元恪沉默不語,元鈺接口道:「皇后母女乃心宿惡星,若太子將其尊為太后,恐我大魏江山危矣!」

  元禧亦道:「孤本不信那星宿之說,只如今陛下無故駕崩,加之先前樁樁件件,孤不得不信。」

  元恪心下兩難,仍猶豫未有所決。

  元鈺見狀,又離間道:「皇后生產在即,若誕下男胎,便是皇兄嫡子,到那時…」

  元鈺欲擒故縱,不再往下言語。元恪到底年輕,聞元鈺如此言,便開了口:「姑母言下之意,阿母會另立嫡子?」

  元鈺心下得意,微微頷首,道:「太子,你若奉皇后為太后,那天下便以其為尊,她願立何人便立何人,縱是你登基繼位又能奈其何?」

  見元恪已沉下臉來,高肇忙接過話道:「太子您非皇后親出,皇后又豈能真心待您?」

  他二人之言,令元恪忽地想起君父臨終之前遣走自己與梁世清,只留元勰與三寶於御前。元恪彼時心中忐忑,礙於羽林衛在旁護駕,雖不得附耳細聽,卻是藉故緩行,留心窺車輿內聲響。

  隱約之間,元恪聞得皇后、詔書等寥寥數字。此時聞元鈺之言,元恪忽地失了顏色:「阿耶,阿耶似有遺詔留於皇后…」

  元恪遂將那日皇帝臨終之事道於眾人知曉。待元恪言罷,席間眾人皆轉了面色。

  元鈺定了定心神,道:「若皇后當真有此詔書,待其誕下嫡子,太子您皇位難保啊!」望著眾人,元鈺又道:「與其日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如先下手為強。」

  高肇本以為來日元恪君臨天下,自己便可平步青雲。此時得了此訊,高肇自是按耐不住:「太子,您當早做決斷,免生後患!」

  一旁的元禧亦進言道:「子少母壯非家國之福!太子不為自身,亦當為大魏江山計長遠啊!」

  三人言來語去,元恪一時間意亂心迷。足足一盞茶功夫,元恪方才開口道:「待明日行罷阿耶喪儀,便將…便將阿母腹中龍胎除去!」

  永合殿內,禾一身縞素,手捧元宏當年定情之時所贈玉佩靜靜立於窗前。

  吉祥行至近前,小聲道:「皇后,今日陛下大喪,您滴水未進,太醫令著奴為您煮了桂圓蓮子湯,方才咸陽王與北海王來與您敘話,奴又不敢入內打擾。皇后,為了您腹中龍胎,您快飲一碗吧。」

  禾神情茫然,只垂淚不語。吉祥近前半步,見禾面無血色,大吃一驚,道:「皇后,您可是哪裡不適?奴這便去宣太醫令…」

  言罷,吉祥便欲往殿外而去。禾喚住吉祥,輕聲道:「吾不妨事…瑛兒與淑兒可已睡下?」

  吉祥點了點頭,道:「二位公主白日裡哭喊陛下,許是乏累,早早睡下了。」

  禾道:「瑛兒喜食豆糕,卻不喜豆泥之中輔以蜜糖,日後你為她制豆糕之時切莫加多蜜糖…」

  吉祥不解道:「長樂公主所食糕點素來由皇后親制,今日怎得囑咐於奴?」

  禾淒淒一笑,道:「吾即將生產,自是交託於你…淑兒體質溫熱,你切莫予她食用溫熱之物。」

  「還有恪兒…他當日為保全淑兒,落下頭風,務必令他不可太過操勞…」

  不待吉祥開口,禾又道:「陛下素喜聞吾撫琴而歌,你將綠綺取來予吾。」

  吉祥雖覺禾今夜言行有異,卻也不敢怠慢,急忙忙取了綠綺琴奉於禾。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宛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先帝生前常言此歌乃為自己與禾所唱,一如他二人於小山坡上邂逅相遇。吉祥聞禾歌聲漸弱,不及近前,便見一口鮮血自禾口內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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