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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此,元恪並未如元鈺所期那般與高氏族人相互往來。元鈺豈能善罷甘休,便由咸陽王元禧做東,邀了元恪母舅,平原公高肇一同飲宴。

  高肇受寵若驚,自是欣然而往。席宴之上,元鈺啖之以利,曉之以害,只不多時,高肇便為之所動,彼此結下盟約,不再細說。

  展眼便是七月晦日,乃地藏王涅槃得道之日。大魏朝人皆向佛,故而朝野上下便休沐兩日,以示慶祝。

  地藏菩薩在因地中,多次為救母難,而發大誓願:「度盡眾生,方證菩提。」以此功德願力,令多生父母離苦得樂,轉凡入聖,《地藏經》乃佛門孝經,從而令地藏菩薩為孝之表率。

  因了此故,大魏朝凡父母亡故之人皆於當日禮佛誦經。便是元宏貴為天子,亦沐浴齋戒,由禾相伴往佛堂抄頌經文。

  如今元恪已遷入太子府邸,業已令將作大匠於府邸內修建新佛堂。今日晨起,元恪洗漱更衣罷,便入了佛堂為亡母禮佛誦經。

  「卻後百千萬億劫中,應有世界,所有地獄及三惡道,諸罪苦眾生,誓願救拔,令離地獄,惡趣,畜生,惡鬼等,如是罪報等人,盡成佛竟,我後方成正覺。」

  頌罷佛經,元恪又伏案抄寫經文,待回至內殿之時,已是午初一刻。

  近侍靈泖侍奉元恪於席間坐定,方詢道:「太子,午膳已備好,太子現下里可要用膳?」

  元恪擺了擺手,道:「今乃齋戒之日,你只令膳房為吾制碗粟粥便可。」

  靈泖笑道:「奴知今乃報孝之日,太子定會食用此粥,故奴已擅作主張令膳房備下了。」

  元恪道:「你與吾自幼相伴長大,對吾一應習性倒是了如指掌…彼時阿娘不受恩寵,吾兄妹三人每有報恙,阿娘無力往尚膳署討要食材,便只能制此粥於吾兄妹食用…」

  靈泖道:「如今好了,您已貴為太子,於萬人之上,一應供給自是應有盡有。」

  見元恪不再言語,靈泖便輕輕擊掌,令眾侍們傳膳入內。

  食罷粟粥,元恪正欲做午枕,便有內侍來報,平原公高肇求見。元恪與高肇這些年來鮮少往來,聞其此時求見,心下覺奇。畢竟高肇乃自己母舅,幾個彈指間猶豫,元恪便令靈泖將其迎了入內。

  行罷常禮,高肇垂首道:「臣不請自來,還望太子見諒。」

  元恪亦不接高肇之言,只道:「平原公既來之,不妨坐下敘話。」言罷,便示意靈泖將高肇讓於一旁而坐。

  靈泖頗是識趣,待為二人奉了茶,便退出外去。

  高肇與元恪雖為甥舅,卻並不熟絡。見元恪無開口之意,高肇便先其開口道:「今日乃地藏王菩薩涅槃得道之日,臣晨起便與父母雙親一道為高貴嬪抄頌佛經,以慰在天之靈。」

  元恪道:「有勞厲威將軍夫婦,還望平原公轉陳吾敬謝之意。」

  高肇聞元恪以封號稱呼雙親,便知其無親近之意。高肇亦是精明之人,知元恪定是以為自己有攀龍附鳳之心。高肇有備而來,於是道:「臣無攀附太子之意,只臣代父母雙親有一事相求於太子,還望太子成全。」

  聞高肇之言,元恪一怔,道:「厲威將軍有何請,平原公不妨直言。」

  高肇道:「自高貴嬪薨世起,凡其生死之祭父母雙親皆往白馬寺供香奉花,禮佛誦經,以求高貴嬪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如今父母年事已高,今歲又逢高貴嬪薨世三年之期,於民間這三年乃為大祭,故雙親欲請高僧大德入府為高貴嬪做場法事…雙親從未與太子、五皇子及長樂公主謀面,畢竟血脈相連,亦欲籍此機可與太子兄妹相見。」

  元恪本以為高肇有攀附自己之意,聞其如此言語,心下頗是懊悔,只覺自己器量非恆。雖知高肇之請合乎情理,卻因自己兄妹三人養於皇后膝下,入高府自是不妥。

  望著高肇,元恪道:「厲威將軍與平原公待阿娘之情義,吾銘感五內。只如今吾兄妹三人養於皇后膝下,恐不便入高府探望。且阿母於中元節之時已請高僧大德入宮為阿娘做了法事,阿娘在天有靈定當欣慰。」

  高肇感慨道:「朝野上下皆道太子恭謹仁孝,今日得見,果不其然!有此等儲君,實乃我大魏萬民之福!」

  元恪道:「蒙阿耶隆恩,吾方得晉位太子,吾自當兢兢業業不負阿耶所望。」

  高肇道:「臣知太子亦有為難之處…雙親雖不得與太子相見,亦會常於心中記掛…當年那術士所言果然非虛,我高氏一門當真有祥瑞之氣。」

  元恪到底年輕,不明高肇言下之意,於是疑道:「術士道了何言?莫不是與吾有關?」

  高肇見元恪起了好奇之心,暗自竊喜。望著元恪,高肇道:「高貴嬪未嫁之時曾做一夢:夢中高貴嬪立於祖宅堂屋之內,有日光自窗外射於其身,鮮明而炙熱,高貴嬪避之不及。連續幾夜皆是如此,高貴嬪心下覺奇,便將此夢告於父親知曉。父親聞之,亦覺稀奇,便就此夢詢一術士。」

  「那術士對父親道:『此乃奇瑞之兆,貴不可言。』見父親置信置疑,那術士便解釋道:『日,乃君主之性,帝王之徵。紅日照於此女之身,日後必將恩德冊命加於其身,且有孕育君主之兆。』彼時父母雙親將攜我兄妹七人自高句麗歸魏,豈敢奢想入宮之事?不曾想,機緣巧合,高貴嬪被先太皇太后擇為陛下開房之人,且誕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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