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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垂首陪笑道:「皇后,陛下口諭,令皇后速速前往,奴斗膽請皇后現下里便移駕永合殿。」

  馮氏一臉不悅,正欲出聲斥責,便瞧見乳母蕭氏搖頭示意,於是強壓了心火,冷冷道:「於吾備輦,吾這便隨你同往。」

  馮氏幾人入了永合殿,瞧見大祭司與右昭儀李氏亦於內殿之中,心內便生幾分忐忑。

  向元宏行罷禮,馮氏小心道:「陛下,不知陛下宣妾前來所為何事?」

  元宏瞧了一眼馮氏,冷冷道:「皇后身為諸皇子、公主嫡母,淑兒抱恙,怎不見你前來探望?」

  馮氏如今雖失了治宮之權,宮內諸事皆報李氏示下,然這皇嗣抱恙之事太醫署又豈敢不上稟皇后。馮氏前兩日得了溫惠公主染溫病之訊,竊以為厭勝之術奏效,又豈願往永合殿探望?

  此時聞皇帝相詢,馮氏定了定心神,道:「陛下恕罪!妾因父親薨世而憂傷致疾,這兩日方才有所好轉,妾唯恐病氣過於溫惠公主,故不敢往永合殿探望。」

  元宏冷哼一聲,道:「依皇后之言,是朕錯怪於你?皇后所患何症,太醫署可有侍診錄檔?」

  馮氏心內一怔,忙垂首道:「妾恐惹陛下憂心,故不曾宣了太醫侍診。」

  元宏道:「哦?皇后平日裡頗是珍愛自己,便是身有微恙亦著太醫署前來稟報於朕,如今憂傷致疾卻未上稟,朕竟不知皇后何時轉了心性。」

  馮氏聞言便知皇帝話中有話,於是急忙忙伏身跪地,道:「陛下,妾所言句句屬實,並無欺瞞陛下之意。」

  元宏道:「並無欺瞞於朕?皇后可知淑兒緣何染疾?」

  馮氏辯解道:「陛下,妾這些時日於椒坤殿佛堂之內為父親誦念經文,時有因悲傷過度而致頭風發作之事,妾殿內眾侍皆可為證。」

  抬了頭,馮氏望著元宏,見其一臉慍色,忙又接著道:「妾身為公主嫡母,卻未盡關切之責,妾有罪,求陛下寬恕。」

  元宏亦望著馮氏,目光凜凜,道:「你日日為太師誦經念佛,便該知佛菩薩悲天憫人,自會護佑良善之人!倘若有人假仁假義包藏禍心,莫說朕不能饒,佛菩薩亦會懲戒於其。」

  馮氏聞言,心喬意怯,垂目道:「陛下所言極是!妾身為陛下嫡妻,理當為陛下整肅後宮,不容宮內生下禍事。」

  元宏不怒而威道:「子曰『行端直則無禍害,無禍害則盡天年。』大祭司方才對朕言,溫惠公主乃為人下蠱施咒而染溫病。皇后既有整肅後宮之意,那倒是與朕不謀而合。皇后既為後宮之主,那便以椒坤殿為先,逐殿搜索厭勝之物。」

  不及馮氏作何反應,元宏已著三寶領了內侍監數十名內侍往椒坤殿而去。

  馮氏萬萬料想不及皇帝會下搜宮之令,且以迅雷之勢,一時間寒毛卓豎,跌坐於地。

  延興六年,因獻文帝暴崩,先太皇太后為澄清天下,大魏後宮之中曾現搜宮之事。今日得了皇帝下了搜宮令,那些年長侍奉兩朝的宮婦們皆心驚膽顫,眼瞧著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右昭儀李氏偷窺馮氏,見其面如土色,心內不免暗暗得意。

  李氏乃隴西公李沖嫡女,李沖位高權重,其嫡女若非嫁入王族,便是為重臣宗婦嫡妻。故而李氏自幼便被李沖夫婦以王妃宗婦之准來教養,李沖更不時親自授業,故而李氏閱典籍無數,上及天象,下至地理,無所不知,無一不精。

  因宮中歷來哺育皇嗣的乳母們所進膳食之中不可加佐食之料,即便如食鹽,亦是不可進。乳母們雖暗地裡有所抱怨,然宮規祖制如此,亦無人敢有半分違禁之舉。

  太醫署錄檔之中註明溫惠公主乃溫熱體質,喬懷德偷偷窺之稟於李氏知曉。李氏想起於閨中之時見一典籍之上有載,凡婦人久不食鹽與香辛之料,若偶然食下,便可令體生濕熱。乳母們皆為壯年婦人,便是有了濕熱之症亦算不得疾患,然元淑乃襁褓之嬰,加之其本就溫熱體質,食下乳母奶水,定致病無疑。

  那日李氏囑咐了近婢環丹,令其尋了尚膳署署丞孟睿先,將溫惠公主乳母們所進膳食之中加了少許食鹽,又以香辛之料為彼等烹煮羊湯。那孟睿先如今以李氏馬首是瞻,且知所添亦非毒物,自是應下。乳母們久未食鹽,只覺羊湯鮮美,便是心知有異,亦不願言明。

  直至三寶領了眾內侍自椒坤殿歸來,李氏方才回過神來。

  只見三寶疾步入了內殿,屈膝跪地,道:「陛下,奴自皇后內殿尋得兩具射偶人…」

  第一百五十六回 厭勝禍(二)

  那日馮熙靈柩車馬行至長平郡境內,司徒馮誕便接了急報,皇后因行厭勝之術陷害溫惠公主而被皇帝收了皇后印璽且禁足椒坤殿中。馮誕聞訊,大驚失色,急忙忙辭了太子元恂,快馬加鞭急奔回洛。

  御書房內,馮誕伏跪於地,涕泗滿面。

  馮誕十歲上便由先太皇太后引入禁中,為元宏侍學伴讀。元宏與馮誕彼此親近,當年二人皆未婚娶,每每同與而載,同案而食,同席而臥,便是咸陽王元禧、彭城王元勰與元宏年紀相仿,親近之情卻不能及。

  此時見元宏一言不發,馮誕不禁一股寒意升起。皇帝心性馮誕了解十分,若其出聲斥責,許有轉圜之機,倘若緘口不言,那便是凶多吉少。

  御書房內針落有聲,君臣二人心中各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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