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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了擺手,元恂對賀錚鳴道:「這鬼樣的天氣,賀侯爺入席與吾同坐,食些涼瓜消消暑氣。」

  賀錚鳴笑著應下,待於席間坐定,賀錚鳴開口道:「平城居北,這洛陽城自是比不得平城涼爽,著實委屈太子了。」

  賀錚鳴之言倒是合了元恂心意,示意成亮為自己與賀錚鳴盛滿酸梅湯,元恂道:「賀侯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賀錚鳴笑道:「臣今日前來,一為拜見太子賀太子開府攝政、迎娶左右孺子,二來臣新府落成,欲開夜宴邀太子屈尊前往,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因每日卯正一刻朝會,元恂自開府攝政始,每日晨起不及卯初便要起身入宮,加之太師、太傅日日督導約束,元恂自覺乏味無趣。

  此時聞賀錚鳴之言,元恂忽地提了精神:「吾倒是許久未曾飲宴了,過幾日朝中休沐,倒是可往你府上同歡。」

  關中侯府正廳之內花彩繽紛,香菸繚繞。

  太子元恂自是被請於上坐,兩側則坐了安樂侯元隆與陰山侯劉恩坤,而夜宴主人賀錚鳴只於下手而坐。

  賀錚鳴擊掌示意,眾僕役便舉壇為眾人面前海碗之內盛滿酒。賀錚鳴舉了海碗向眾人道:「蒙太子不棄,今日屈駕寒舍,乃臣畢生之幸。我鮮卑族人素喜以海碗飲酒,太子乃我大魏儲君,雄風自是冠絕八部,臣敬太子,願太子千秋萬福!」

  元隆與劉恩坤亦舉起海碗,齊聲道:「臣等先干為敬!」

  元恂本就年少輕狂,平日裡又喜飲酒宴樂,此時見賀錚鳴三人如此豪爽,自是不及細想便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隨侍的僕役們又為眾人盛滿酒,元隆便舉起海碗道:「太子,今日席間亦無漢臣,咱們鮮卑族人飲酒,主賓共飲三大碗方可開席。如今太子已迎娶左右孺子,這第二碗酒臣便祝太子早得貴子。」

  言罷,元隆三人又一口飲下碗中烈酒。

  元恂乃太子之尊,自是不甘示弱,端起海碗便仰脖而下。

  這第三碗酒便是由劉恩坤來敬。劉恩坤接過僕役手中酒罈,又擺手示意其退至一旁,待為自己盛滿酒,劉恩坤朗聲道:「太子年少有為乃我大魏萬民之福,臣仰慕太子,先干為敬!」

  元恂許久未如今日這般暢飲美酒,心下大好,自是二話不說便將碗中之酒飲盡。

  元隆三人彼此相視而笑,只見賀錚鳴又擊掌示意,即刻便鼓樂齊鳴,舞姬們魚貫而入。

  領頭的那個舞姬婀娜妖艷,舞姿曼妙,元恂望之入神,便是元隆行至其身側亦是未曾察覺。

  元隆見其這般模樣,心中竊喜,屈身向元恂行禮,元隆道:「臣來敬太子,不知可有擾了太子賞舞?」

  聞元隆之聲,元恂方斂了心神,笑道:「安樂侯哪裡話去,來,於吾滿上!」

  元隆道:「太子果然豪爽,臣敬服!」待二人幹了碗中酒,元隆又道:「太子好酒量,不愧我鮮卑之主,臣甘拜下風。」

  元恂聞言心中得意,開懷大笑道:「安樂侯過謙了,你與吾皆為鮮卑王族同宗同源,酒量又豈能遜色於吾?」

  二人言語間劉恩坤已行至近前,向元恂屈身行禮,劉恩坤咧咧道:「咱們鮮卑族人不論男女,哪一個不是五斗之量?臣最見不得那些漢家之人,小器易盈,與彼等同飲素然無趣。」

  元隆接口道:「漢人酒量自是不能與我鮮卑之人相較,彼等素重繁文縟節,講究飲人、飲地、飲候、飲趣、飲闌,竟還有飲禁之說,真真是繁瑣至極。」

  因厲行漢革,元宏自是約束元恂事事處處皆以漢禮而為,平日裡非但要求其講漢話習漢文著漢服,便是飲食起居亦令其依漢家之習。

  此時因了腹中黃龍,元恂已是微醺之態,聞二人之言,元恂脫口而出鮮卑之語:「既共聚同飲便當一醉方休,若依漢家那無謂之矩,飲酒又何趣之有?」

  皇帝下令南遷之人均須習漢文講漢話,此時聞元恂道出鮮卑之語,三人心下大喜,彼此相視一笑,皆以鮮卑語相聊。

  劉恩坤道:「太子所言極是,且不論飲酒之俗,便是日常膳食亦寡味無鮮,哪裡有咱鮮卑貊炙烤肉來的香美。」

  元隆哈哈大笑,道:「那些漢臣言咱北人戀故,彼等不知咱們於大漠草原之上縱馬馳疆,大塊吃肉大碗飲酒,是何等快意!」

  賀錚鳴那日午間見元恂之狀便知其定不喜夏日炎熱,端著海碗行至眾人面前,賀錚鳴道:「這些時日暑濕難耐,臣愈發懷念於平城的日子。」

  元恂聞言自覺與彼等心有共鳴,不加思索道:「洛陽再好,這炎炎酷暑便煞了風景,吾倒是樂意回平城避暑納涼。」

  言語之間,元恂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那眼含秋波、酥胸半露的舞姬。

  賀錚鳴暗自得意,近前小聲對元恂道:「太子,那舞姬乃臣府內所養,亦是咱鮮卑女子…臣知左右孺子皆為漢家世族之女,彼等又何解風月之情?太子飲了這許多酒,臣這便令其往內室侍奉太子更衣…」

  第一百二十四回 蠕蠕兵(一)

  因了這兩日休沐,元宏白日裡便常往永合殿而來。

  食罷午膳,元宏正欲午枕卻見三寶入了內來。元宏心知三寶素知自己飲食起居之習,若非急務斷不會此時前來。待元宏起身坐定,三寶便近前小聲道:「陛下,中郎將求見,現下里於御書房內候著,奴請陛下示下,可須奴令其往永合殿來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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