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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氏道:「妾這幾日頭痛,便貪睡了些,故而未往苑內去。」

  李氏知鄭氏以此為籍口,卻故作關心道:「鄭阿妹可有宣太醫瞧瞧?這頭痛之症可大可小,鄭阿妹切莫大意,不如待喬太醫來為吾請脈之時,吾令其往偏殿為鄭阿妹問診?」

  鄭氏道:「勞夫人費心,妾不妨事,只消多作休息便可。」

  李氏笑道:「如此便好!於吾心中鄭阿妹便如同親阿妹那般,悌兒亦如同吾己出之子,若鄭阿妹身體有何不適,豈不令吾心疼。」

  鄭氏接口道:「妾與悌兒能得夫人照拂,是妾福分,只夫人如今懷了龍嗣,妾又怎敢勞夫人掛心悌兒。」

  鄭氏此言一出,李氏便知自己所料不虛,如今李氏欲於宮內成事,自是需前朝後宮眾人之力,這鄭嬪雖非聰慧之人,然其嫡侄女鄭蕎已入了太子府且又窺知自己私隱,李氏自是要將這鄭氏拉攏控於手中。

  念及此,李氏笑道:「莫說如今不知吾所懷是龍是鳳,便是個小皇子那亦是悌兒阿弟,吾還盼著日後悌兒代吾照拂於其。」

  拉了鄭氏的手,李氏接著道:「陛下常常教導皇子們兄友弟恭,何況悌兒與吾腹中孩兒一宮所出,於吾心中悌兒為長其為幼,吾亦願鄭阿妹可與吾一道教習他兄弟二人,令彼等日後可相親相愛、相商相助。」

  李氏一席話,自是令鄭氏心內感動,鄭氏眼內晶瑩,道:「夫人待妾與悌兒之心妾無以為報,妾自當盡心與夫人一道將悌兒兄弟撫育長大。」

  李氏見已安撫了鄭氏,便著環丹呈了酪漿奉於二人,待飲下一口酪漿,李氏開口道:「吾記得鄭夫人入宮時提及佟府卿之女乃洛州牧高墉長媳,那便是昭儀入宮前的夫嫂,吾可有記錯?」

  鄭氏不知李氏緣何忽地提及表姊,心內一怔,答道:「夫人,那昭儀入宮前確為妾表姊叔妻無誤。」

  李氏咧了咧嘴,道:「方才大監來傳陛下口諭,言三日後昭儀欲往白馬寺禮佛,這齣行一應儀仗司禮吾自是需與你姨丈佟府卿相商。只吾思忖著,若昭儀於白馬寺中偶遇故人,陛下當作何想?」

  鄭氏略一思忖,當下白了面色,猶疑道:「夫人,這佟阿姊托妾求夫人護其一族平安,夫人怎得讓其行此險招?若陛下震怒,豈不滅門之禍?」

  李氏笑道:「傻阿妹,這佟氏與你鄭氏姻親相連,吾豈能不知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理?吾斷不能行那有損鄭阿妹之事。」

  見鄭氏一臉茫然,李氏道:「吾有一計,你且附耳過來。」

  待李氏如此這般言罷,鄭氏大喜,道:「夫人果然有鬼谷之智,妾自當遵夫人所囑行事。」

  這白馬寺北依邙山南臨洛河,乃因了漢明帝夜夢丈六金人,頂佩白光自西方而來,漢明帝遂「感夢求法」令蔡愔等十餘人於漢永平七年赴天竺求取佛法。彼等於大月氏遇天竺僧人攝摩騰與竺法蘭,得了佛經佛像,便與此二人相攜同行以白馬馱經返回洛陽。

  漢明帝得《四十二章經》自是歡喜十分,便赦命於洛陽城西雍門外按天竺式樣建鴻臚寺,著攝摩騰與竺法蘭二人於此內翻譯經文並為眾生講習經文,後因了紀念白馬馱經之功,便將此寺改名為「白馬寺」。

  這白馬寺為伽藍之首,乃大魏朝香火最隆之處。

  雖禾奏請元宏一切儀仗從簡,亦毋需屏退百姓,然這左昭儀位分僅次皇后且按制位視大司馬,少府卿佟文政行事自是不敢馬虎。

  四月二十九,宮內便有左尚署執事往白馬寺來查看一應司儀事項。昭儀落駕之處,更衣之處,禮佛之處,飲茶之處,午枕之處,皆一一確定。

  五月初一晨起,寅初一刻禾便已起了身,待洗漱更衣又食罷早膳已是寅正二刻。按制禾出宮之前需至元宏處請旨方可啟程,因元宏須於卯正一刻上朝,故禾食罷早膳便登輦往承乾殿而來。

  元宏因惦記著禾今日出宮禮佛,亦是早早起身食罷早膳於殿內等候。

  禮佛之前需當齋戒,帝妃二人三日不見自是彼此思念。待禾入了內殿,不及行禮便被元宏一把拉住。

  元宏滿眼愛意望著禾,道:「寶兒今日早去早回,免朕掛心。」

  禾笑道:「妾有蔣中郎護衛,元郎莫憂。」

  元宏道:「朕知你不願擾了百姓,故而只令蔣銀奇於你進香之際設關圍擋,你祖母與父母弟妹昨夜已至白馬寺,彼等會於後堂等候。」

  禾聽聞元宏已做如此周詳安排,自是心內感動,滿眼柔情望著元宏,禾道:「元郎日理萬機,此些小事卻令元郎勞心,妾何德何能得元郎如此厚愛…」

  元宏輕斂禾額發,笑道:「於朕心中寶兒的事便無大小之分。」

  二人郎情妾意不知不覺間已近卯正一刻,直至三寶於殿外輕聲稟報上朝時辰已到,二人方才難捨難分各自離去。

  昭儀出行自是乘以油色朱絡網車,以三馬而駕。這車駕上開四望,綠油幢朱絲繩絡,內里飾以金錦,黃金塗五末。羽林中郎將蔣銀奇得了皇帝授意,親自領了五十騎羽林郎隨行護衛。

  車駕出西陽門,一路便往白馬寺而來。

  自舊年臘月林夫人車氏入鄴城行宮與禾相聚,這林玉山方知女兒已伴君側。待禾晉位昭儀,元宏便著咸陽王元禧領了其父林玉山出使齊國,歸來之時便將這林玉山晉了正三品咸陽王府長史,又追授林玉山父親為喬山伯,其母為四等伯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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