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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角觝之矩以先倒地者為敗,不論何時,贏者必要親手扶起對方,以示友好互勉之意。

  楊侃見太子已倒地,便急忙忙近前半步,欲扶元恂起身。不料元恂此時已惱羞成怒,盛怒之下,揮手一拳,便打落在楊侃身上。

  然元恂心內戾氣不消,反手便又是打了楊侃重重一記耳光,楊侃臉頰之上五指頓現。

  元恂一邊起身,一邊憤恨道:「吾豈會輸於你一小兒?定是你使詐,令吾倒地。」

  楊侃雖說年紀尚幼,卻亦知此時不便爭理。然其亦是鐵骨小郎,於是只忍痛跪地,卻並不出聲求饒。

  元恂見狀,更如同烈火澆油,一腳蹬及楊侃肩部,恨道:「今日念及初犯,吾暫且不以軍法處置,你便俯跪於此,待至巳時初刻,方可起身。」

  元澄前腳踏進王府,後腳便有內侍來報。

  雖說左右清道率為太子腹心之衛,然此番以儲君之身代行祭祀大禮,為防太子行有差池,皇帝便囑了旅賁中郎將,遇事要及時報於任成王知曉。

  待聽罷內侍所言角觝場中之事,元澄當即沉下臉來。

  這楊家世居顯要,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只這楊侃祖母王氏,便是先太皇太后之外姑,因而論家世血脈,楊侃便為元宏之叔輩。

  楊侃之父楊播,亦曾隨元宏出生入死,屢有戰功,且與元宏有生死莫逆之情。

  元澄亦顧不得勞累,便蹬車急忙忙返回西宮,謁見太子。

  此時元恂正與眾內侍俯身於地,以「嘎拉哈」戲之。

  待及內侍通傳,任成王已至,元恂方起了身,又示意內侍將嘎拉哈收起,方令元澄入得內來。

  不待元澄行禮,元恂急忙忙作謙恭之舉,近前雙手扶住元澄,道:「阿翁怎得又折返而回?」

  元澄雙手作揖,道:「臣聽聞太子方才於角場之中體罰臣下,不知因了何故?」

  元恂聞言,心內一驚,不曾想此事竟被任成王知曉,且如此之快,於是心有不悅,於是道:「吾乃堂堂太子,如今已及舞勺之年,這些許小事,便不勞阿翁操心了。」

  元恂之言亦是令元澄始料未及。元澄心內一怔,幾個彈指之間,便開了口:「如今陛下遠在鄴城,將太子託付於臣,於朝廷,陛下為君,於宗室,臣為宗長,如此,臣又豈能不理太子之事?」

  元恂見元澄不怒而威,心中到起了幾分怯意,於是轉了口氣,道:「阿翁,是吾魯莽失言,望阿翁恕罪。」

  元澄亦是看元恂自幼長大,聞其認錯,便緩了口氣,道:「太子,大魏源起朔方,俗善騎射與角觝之術。於太祖年間,每至中元之節便行角觝之宴,只為武舉取士。」

  望著元恂,元澄語重心長接著道:「角觝場上,不可以強凌弱,亦不分尊卑貴賤,只以競技見分曉。」

  見元恂似有不屑之情,元澄心內暗自嘆了口氣。然身為人臣,忠君之事,元澄不敢負皇帝之囑託,故而又道:「太子身為儲君,更應遵規循矩。莫說這楊家是大魏漢家世族之首,便是尋常士卒,亦不可如此對待。」

  此時元恂心內已然厭煩,嘴上只答了句:「吾記下阿翁之言了,阿翁回吧。」

  元澄聞元恂之言,心知多說無用,於是重重嘆了口氣,便起身離去。

  第五十五回 清明祭(二)

  是日晨起,平城皇宮之內,凡宮門皆已插柳。

  將至寅正初刻,便有內侍入了殿來喚元恂起身。

  元恂因昨日受了任成王訓話,心內煩躁,便拉了左右清道率中幾個與其交好之世家子弟,一同於殿內戲耍飲酒。

  此時元恂睡眼朦朧,雖心內不願,卻亦知茲事體大,不敢惰怠。

  元恂一邊下榻,一邊對服侍更衣之內侍成亮道:「這幾日為沐浴齋戒之期,萬不能令任成王知吾昨夜飲酒之事。快去著人燃了槐安香,隨侍吾之左右,以掩吾身上酒肉之氣。」

  成亮急忙應下,便退了出去。

  待內侍們伺候罷元恂洗漱更衣,任成王元澄與太師馮熙及太傅穆亮已候於殿外。

  這寒食節源起春秋之時。

  彼時晉獻公亡,因驪姬之亂,公子重耳流亡於外。一日,重耳染惡疾,幕臣介子推割股啖君,使其康復。

  待重耳返晉,成就霸業,是為文公。而子推則攜母隱世於深山,重耳尋子推無果,便焚林以促其現身。待火盡之時,卻見重耳與其母死於山火之中。

  文公追悔莫及,故令子推母子亡故之日,舉國上下不得生火,只以冷食為餐,又定此日為寒食節,世代相傳。

  待元恂至外殿,眾人向其行罷禮,方各自就坐。

  內侍們陸續端了炒奇與涼麵、冷粟入得內來。元恂雖不喜此食,卻知寒食當日,君王必與重臣以此為食,以示於民同心,故而不敢將不喜之色流於表面。

  元澄因昨日之事,雖對元恂有些許無奈,然此時見其將盤中粗糧食盡,並無半分驕奢之氣,心內便又寬慰下來。於是,元澄微笑道:「太子能刪華就素,於子民同食,果未辜負陛下厚望。」

  馮熙與穆亮聞元澄之言,即刻放下手中碗箸,起身齊齊向元恂作了個揖。

  馮熙先開了口:「太子待用罷膳,便請隨臣等至佛堂誦經,申初一刻方可離開。」

  緊隨其後,穆亮便接著道:「申正一刻太子進膳,申正二刻至天文殿,酉初一刻由太子親燃火燭,傳於任成王,如此寒食傳火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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