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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雖崎嶇,可男子腳步穩健,山坡本也不算太高,一炷香的功夫已下得山來。禾思忖著這該是個習武之人。

  剛至山腳下,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幸得山下有一驛亭,男子便背禾徑直入內避雨。

  禾的腳受傷,只得半倚著亭柱歇下。禾對男子道:「萍水相逢,卻得公子相助,甚是感激。」

  男子淺淺一笑道:「雖素昧平生,但小娘子如盈盈仙子,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禾聽得微覺耳熱,低頭不語。只聽男子又道:「如今我等同在一檐之下,可否請教小娘子芳名?」

  吉祥正欲出聲,禾輕輕拉她衣角,接著抬頭,坦然直視道:「雙親喚奴家禾。」

  男子笑著道:「『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小娘子莫不是生在十月?」

  禾一怔,她只以為男子是習武之人,未曾想自己名字的由來他一語道破。

  男子見禾不語,笑著對禾道:「雙親喚在下宏。」言罷俏皮的朝禾笑了起來。

  禾知道他在學自己講話,本想抑制住,卻忍不住笑了起來:「令尊令堂定是盼公子可振迅宏才,報國安家。」

  宏望著她,微笑道:「你果然是仙子。」

  驛亭外的雨像斷了線的珍珠,滴滴嗒嗒落個不停。

  宏對禾道:「這雨不知何時會停。我等不如玩個遊戲,總好過彼此如快人獨處。」

  此時禾不但消了防備之心,更莫名的對宏多了幾份好感。

  見禾點了頭,宏示意三寶從懷裡拿出了幾個牙色小巧玲瓏的方塊。三寶遞於宏的手中,宏對禾道:「這是我家鄉的一種遊戲。每當族人捕到獐、狍、鹿這些野獸,就先把嘎拉哈取出保存。不論大人孩童,在閒暇之時便會玩抓嘎拉哈,抓得多者為勝。」

  禾從不知何為「嘎拉哈」,更不知還有這樣的玩法,於是用充滿新奇的眼睛笑盈盈地望著宏。

  宏似乎能讀穿禾的心,捧著嘎拉哈對禾道:「此為我家鄉之語,此物便是動物的骨拐。」吉祥亦湊了過來,聽著宏道完,亦覺新奇好玩,便嚷嚷著一道玩。

  三人圍至禾身旁,三寶輕吹地面,宏便開始了。只聽他喊了一聲「起」,便將貼在右手心上的一個嘎拉哈朝上扔起,再回手抓散落在地上的其他嘎拉哈。緊接著又將落下的嘎拉哈用手接住。宏手眼配合,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煞是精彩。

  吉祥完全被吸引住了,躍躍欲試。禾傷了手,雖只在旁為他們計數,亦開心無比。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玩了起來,無拘無束的笑著,仿佛皆回到了童年。

  宏不時會偷偷瞄幾眼禾,禾的那雙黑眸,如此純粹,禾的那抹笑容,如此甜美,完全不同於他身邊其他女子。在那些女人的眼中、笑中,宏只看得到諂媚與心機。而禾仿似一個誤落凡塵,沾染了塵緣的仙子。

  春日裡的雨,說來即來,說停即停。雷聲漸小,烏雲散去,天放晴了。禾見時候不早,心中雖不情願,卻仍示意吉祥去尋牛車。

  宏制止道:「雨將停,地濕路滑,還是讓三寶去吧。」三寶應聲便往城門方向去。

  只半柱香功夫,便帶了一輛牛車來。

  宏依依不捨地對禾道:「讓車夫送你回家吧。記得好生休養,切莫隨意走動。」

  言罷,不容分說,一把將禾抱起,行至牛車旁,輕語:「我們會再見的。」

  禾悽然一笑,道:「公子珍重,再見無期。」

  禾的心如同牛車一樣跌盪。禾自己亦不明白,為何短短只相處了兩個時辰,自己會如此心神錯亂。

  吉祥見禾發呆,問道:「小娘子,莫不是腳痛厲害?」禾回過神來,胡亂應了句,便不再做聲。

  吉祥雖出身微寒,但自幼與禾為伴,亦學得察言觀色。她見禾今日神情不同往日,便不敢再言語。

  牛車按吉祥指引的方向,一路來到高府後巷。

  象高府這樣的官宦世家大宅,後巷多為隱蔽小路,由高牆與正宅隔開,平日亦極少人出入,不知情的旁人完全不知此路與正門開在大街之上的高府有絲毫關聯。

  牛車停下,吉祥急忙下得車來,環顧四周無人,便輕拍小門。

  正在焦急等待的汪氏聞聲急忙來開了門。吉祥對著汪氏一番耳語,汪氏入內叫了平日裡在後院伺候的一名身形較大的僕婦,一道將禾自牛車背下,入了屋內。汪氏復又出門給了車夫一吊錢,囑咐他快速離開,便轉身關了院門。

  一切安置妥當,送走郎中,已過晌午,高府外出的人馬都還未歸。

  汪氏一邊與禾敷腳,一邊心疼道:「若非今日我准二娘子出門,哪裡會有這事?」

  禾拉過汪氏的手,像個孩子似的撒嬌道:「好汪嫂,你莫要自責。今日我得見漫山花海,得虧了你。」

  汪氏抽出手,取下敷在禾腳上的熱巾,又沾了藥盒裡的獾油,邊抹邊嗔怪道:「好在郎中說只是扭傷了腳踝,好好歇幾日便可下地了。」

  禾抿嘴一笑,道:「若有下回,我定帶你同往,你記得可要抓緊我。」

  汪氏忍笑道:「都為人婦了,還這般孩子氣。今日放你出去便傷了腳,豈敢再有下次啊。得虧這郎中是我遠房表弟,否則斷然瞞不住夫人。」

  禾將身子倒入汪氏懷中,汪氏心疼的拍著她的背,繼而又輕扶禾躺下,道:「二娘子,您先睡會兒。」禾倦倦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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