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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帶著殿下走我放心,風頭過了予樓閣再會。”

  “不行!太危險了!”他猛地撥開簾幕,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慌張,不知不覺間眼眶已然通紅,連承時卻當機立斷將他推了回去。

  “聖令在手,殿下放心。”

  “萬事千萬小心。”連承時沉聲囑託一句,頭也不回的駕車離去。

  他握上短刀聖令,鋒利的刀鋒很快劃破他的手掌,粘膩滾燙的鮮血從指縫流出,緩緩滴落在木板上。

  明曉本是皇帝的伴讀和侍衛,被安排跟隨他之後,應辰便賜予了他這把龍紋短刀,但現今人去刀留再不復如初。

  他似是麻木般癱坐在地上,混沌中卻是想起另外一人。

  將信將疑的日漸接觸,深入了解後的坦誠相待,要命關頭的義無反顧,兩個人感情走到如此地步需要用多久?

  是整整七個年頭。

  他明明記得,應是明月清風花前飲酒的歲月靜好,可怎得就變成血濺殺伐的利刃,滿天血光下他珍惜之人的漸行漸遠。

  或許是他開始的想法就不對,當今世道根本沒有他想像的所謂安穩,倘若最初他便沒有心存僥倖,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木然的想著,心口隱隱作痛。

  他半晌才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右手已然流血到麻木,他眼前一黑忙穩住身形,草草用衣角將手掌一裹,將聖令放回暗格後又處理好地上的血跡,這才尋了繃帶仔細在右手上纏繞了幾圈。

  其實他回到九懷便先去和林一橋打了一架,所用之力讓對方雙刀都架不住這一劍,沒過幾招衣衫便被他劃的稀爛,身上亦填了或深或淺不少傷痕,其實連承時已經手下留情,拋開傷到生與之事,從前參與追殺靜寧王,暗算宋恩兩事,就足夠成為他下死手的理由了。

  “欠下的總歸要一一償還,我的,他的。”

  “所有。”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睜開眼,目光陡然森然凜冽起來,他面目猙獰,卻是唇角帶笑百轉千回的柔聲道。

  話音剛落,桌上本搖曳不定的燭火很是應景的熄滅了,連承時幽幽悵然一嘆,屋內徹底歸入虛無死寂之中。

  第12章 避世神醫之子

  生與看著趴在桌上依舊昏昏欲睡的人,張口欲言又欲言又止,合上嘴沉思片刻,才輕輕咳嗽一聲。

  “昨夜何時回來的,沒休息好嗎。”

  “恩……困死了……”

  他眼皮不抬一下,說話還兀自帶著鼻音。

  “白虎在羅雲城現身了,身邊還帶著一個人。”

  “你不是說他朋友少,而且四方神的青龍朱雀玄武又都被九懷做掉了嗎……”

  他睜開迷濛雙眼不以為然的說,又不緊不慢的將身體後傾,慵懶的抻了抻手臂。

  “所以這個人是誰。”

  “這次是危俊打扮一番去予樓閣買的消息,畫像在這裡。”

  妙姐也就能知道些江湖舊事,真的說起打聽消息的最佳地點,自然是赫赫有名的予樓閣,名號上是個酒肆,但人人心知那裡臥虎藏龍。

  他打了個哈欠咂咂嘴,卻見生與緩緩鋪開的捲軸之上,繪的竟是一名眉清目秀,樣貌乾淨的年輕男子,畫中人帶著斗笠,一身風塵僕僕的灰衣,看上去身形偏瘦個頭也不是很高。

  他猛的就清醒了,趁生與沒注意趕忙收回臉上不可置信的神情,故作雲淡風輕的模樣道。

  “沒見過。”

  “你能見過誰。”生與埋怨似的喝道,隨即抬手將覓機壓在捲軸上,鄭重其事的說。

  “據說能醫死人藥白骨的避世神醫,沈欲之子。”

  “沈厭七。”

  他的喉頭動了動,微微一挑眉,鄙夷的哼笑。

  “打聽這個人有什麼意思嗎。”

  “他見過靜寧王本人。”

  “哈?”他眯起眸子,眼底卻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生與尚未注意到他的情緒起伏,而是顧自看著畫卷說道。

  “通路蓄英本來跟蹤了宋恩五日,那時還沒見沈厭七身影,二人發動夜襲不成皆身負重傷,已經回到九懷讓尊嘉調理了。”

  “昭世和危俊今天要赴身解決另一單子。”

  “株昭似乎是入朝還沒回來,陶壅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生與很是無奈的說道這兒,重重嘆了一口氣,接著目光移向他,淡淡道。

  “所以只能是你我二人前往羅雲城了。”

  他心下一沉,心道果不其然,嘴角卻是微微上挑,刻意轉移話題輕笑道。

  “思忠哥哥你看,通路大哥在白虎那裡都沒落著好,咱倆去的話豈不是找死嗎。”

  生與搖搖頭,手指戳向畫卷沉聲道。

  “白虎可以先不管,這個人,首領要活的。”

  第13章 聲東擊西

  他和生與用了三日才攆上宋恩的腳步,對方一路向西也不知目的地究竟是何處。

  晚上他頹廢的倒在床上,簡直頭疼得很。宋恩明知九懷在追殺他,自己身邊又帶了沈厭七這麼個累贅,還跟兩口子過家家一樣不緊不慢,一路吃喝玩樂有說有笑。

  同樣困擾的還有生與,那倆人始終身影相隨完全不肯分開,同屋就寢,同桌吃飯,連如廁都要一同前往,他和連承時白天黑夜輪番觀察了兩日,對面根本毫無破綻可言。

  他和生與就這個問題在飯桌上商討一番後,決定在花燈節夜晚行動,以喧鬧為掩護採用聲東擊西的法子,生與負責引開宋恩,連承時則去帶走沈厭七,至於究竟如何做到滴水不漏,這就是細節上的問題了。

  他躺在床上頭昏腦脹,他想了無數種對策,偏偏皆是無可奈何,只得置氣般翻身蜷起身子,強制自己入睡。

  沈厭七單手用拇指和食指撐起應不負的眼皮,整張臉貼過去來回看了半天,連承時見他半晌不做聲,只是在嘆氣,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如何,能不能治?”

  沈厭七搖搖頭收了手,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轉身坐回了椅子上。

  “到底是你不治還是治不了!”

  連承時急得跺腳,憤憤看著沈厭七呲牙咧嘴的道,少年眉頭一蹙,也是惱了,抄起桌上的茶盞就往連承時腳邊砸。

  “治不了!這打娘胎出來的我怎麼治,你跟我吼個屁啊!”

  連承時還想辯解什麼,應不負卻冷著臉用無神雙眸斜睨了他一眼,他不甘心的閉了嘴,默默低下頭。

  “沈谷主也知道我們二人現已無處可去,眼睛可以不治,可否能讓我倆在此避避風頭。”

  頓了頓,應不負又不慌不忙的添了一句。

  “錢不是問題。”

  沈厭七聞聲卻露出狐疑的神色,詢問似的看向連承時,對方忙擺手,比劃著名噤聲的手勢,擠眉弄眼的沖他無聲說道,“你別多說。”

  沈厭七立刻心領神會,輕輕咳嗽了兩聲道。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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