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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的動靜還沒有消停,她不想用吹風機,怕把歸子佩吵醒,索性開了另一罐啤酒,靠在床頭柜上,慢慢悠悠地喝完了。

  濕著的頭髮也慢慢悠悠地幹了。

  “酒量還是這麼差啊……”時夏眼見著歸子佩又是一罐倒,無奈地放下了手裡的杯子,面前這人的眼角都被酒氣熏紅了,明明是柔和的五官,硬生生地帶出來一點妖異。時夏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想到了哪裡去,有點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她把歸子佩半扶半抱地從椅子上拖起來,費勁力氣把她放上客房的床之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這人看著也不胖,怎麼這麼能藏肉呢?然後昨天的一些畫面突然蹦進她的腦海,時夏意識到歸子佩的那些肉都藏在哪裡之後,紅了一張老臉。

  歸子佩睡得很熟,呼吸平緩,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時夏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小聲地說:“算了,就再收留你一晚。”

  客房的門被很小心地關上了,歸子佩在腳步聲遠去之後睜開了眼睛,裡頭沒有半點醉意,她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昨天也是,今天也是,自己對時夏是沒一點吸引力了嗎?

  她扒拉開自己的領口向裡面瞅了一眼,也不小啊。

  tbc.

  作者有話要說:

  歸子佩女士,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好嗎

  第10章 第十章

  歸子佩磨蹭著喝完了最後一口粥,時夏看著她一根榨菜分三口才吃完,早就不耐煩了,她看了眼手錶,已經比平時出門時間晚了十分鐘,果然歸子佩就是個大麻煩。

  “好了嗎?”時夏走到沙發旁邊去拿外套。

  歸子佩看著她快手快腳地把自己收拾妥當,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時夏回頭看她,懷疑之前的磨蹭都是在拖延時間,然而遲到的危機就懸在腦門上,她沒辦法,只好說:“行吧,謝謝了。”

  “不客氣。”歸子佩笑容真誠,簡直可以被頒發一個誠信好人獎。

  歸子佩進地下車庫取車的時候,時夏就站在上面等她,小區里種了許多常綠的灌木,因而冬天裡也不顯得衰敗,只是今天的氣息和往日裡還略有不同,沒了那股干到發澀的苦,反而多了一絲濕潤的甜味,時夏吸了吸鼻子,感受到冰涼的空氣灌進肺腔,讓她咳嗽起來。

  “怎麼了?”歸子佩搖下車窗,正好看見她止不住地咳嗽,“不會感冒了吧?”

  時夏搖了搖頭,剛要說話,卻感受到鼻尖上墜濺開來的一點涼意,她驚詫地抬起了頭,看見許多片前來赴約的雪。

  “下雪了。”

  這個城市連雪意都是莊肅的,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這一件事,而每一片雪花都為此全力以赴。

  時夏讓歸子佩在醫院的側門停了車,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昨天下午的遭遇,下車之前她解著安全帶說:“今天你自己找地方住。”

  “好。”歸子佩一口答應。

  時夏開車門的動作一愣,她早就做好了面對各種耍賴撒嬌的準備,沒想到歸子佩竟然這麼幹脆:“那我先走了。”

  “阿夏拜拜,下班來接你!”歸子佩傻白甜一樣地笑著,心想既然直球不行,那就曲線救國咯,不曉得阿夏對面的房子賣不賣呀。她心情很好地一踩剎車走了,留著時夏站在門廊底下,滿心糾結。

  時夏在等電梯的時候察覺到自己心中無法忽略的那點失望,忍不住扶額,在心裡批評自己:“是不是賤!”

  “叮——”電梯開了,裡面的小護士目瞪口呆地看著高冷的時醫生失了智一樣的動作,戰戰兢兢地問了好:“時老師早。”

  時夏瞬間收拾好表情,微笑著走進了電梯,回道:“你也早。”然後把這個鍋甩給了歸子佩,都怪她!

  歸子佩正開著車,突然間打了一個噴嚏,一定是我家阿夏在想我,美滋滋。

  時夏下樓吃飯的時候,看見急診正忙得不可開交,她揪住了一個小護士,挺巧,就是早上電梯裡的那個,問:“今天這麼忙啊,小容?”

  小護士忙得已經有點恍惚了,她看著時夏的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時老師。今天雪太大了,咱們醫院又在路口,好多撞了摔了的都過來了唄。”

  “小容!”遠處有人在叫她,她抱歉地笑了笑說:“時老師,我先去了啊。”

  “行。”時夏點了點頭,她轉頭看向窗戶外頭,果然,院子裡已經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雪,將天光都反射得冷了。她一早上都呆在手術室里,沒想到雪已經下得這樣大。

  “發什麼呆呢?吃飯去啊。”杜思遠從身後拍了她一下,時夏的心一顫,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臉都白了,沒事兒吧?”杜思遠以為自己把她嚇著了,猶疑地看著她。

  “沒事。”時夏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

  臨下班的時候,時夏剛脫下白大褂,就聽見了走廊里錯亂的腳步聲,杜思遠“啪”地一下把門打開了,喊:“去急診幫忙,重大事故!”

  時夏聽了這話,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咯噔”一下,她一把抓起白大褂,都沒發現自己的手在抖:“什麼情況?”

  “具體不清楚,只知道是好幾輛車追尾,就在咱們醫院門口。”杜思遠腳步不停,氣喘吁吁地回答她。

  電梯正在下行,她們兩個乾脆從樓梯一路跑下去,杜思遠發現時夏的狀態有點不對,突然拉住了她:“你怎麼了?”

  “我?我沒怎麼。”她想掙開杜思遠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想驗證什麼,萬一呢?

  “你的手在抖。”杜思遠掰開她握得緊緊的拳頭,一語道破,“你這樣怎麼拿手術刀?”

  時夏呆呆地看著自己不受控制的手,她閉上眼睛,努力吞下那些慌亂的情緒,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全然是平日的模樣:“思遠,我答應你,如果我覺得不行,那我絕對不會上手術。”

  杜思遠看了她一會兒,握了握她的手說:“走吧。”

  急診里是許多哀叫著的人們,很多受了輕傷的都在排隊等著醫生處理,時夏匆匆地路過那些劫後餘生的人,眼睛卻忍不住四處搜尋一個身影,拜託,千萬別來……

  “……那輛蘭博基尼……好慘……”

  “好多血……”

  有隻言片語流入她的耳朵,她被精準擊中,一時間神魂俱震,連視線都模糊起來,耳邊的那些□□、抱怨和咒罵都成了從地底滲上來的魔鬼語言,她眼睛充血,面色慘白,自己都幾乎成了魔鬼。

  時夏用僅剩的理智拉住了杜思遠:“思遠,我現在不太好,我……”我什麼都做不了,她想,我現在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麼去救別人。

  “阿夏!”這一聲最尋常的呼喚卻仿佛破入黑暗的一道光,是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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