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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有離眨了眨眼,有點孩子氣地笑道:「你放心,我是君子。」

  阮羲定定地凝視他許久,一下擁住他。

  卞有離措手不及,只能伸手回抱。

  一個見慣別離,害怕牽連對方於是盡力隱忍;一個初涉塵世,不曉人間情事因此懵懵懂懂。

  即便如此,竟然還是未能抗拒這份不知道從哪一時刻滋生出的,互通心意的歡喜。

  從此,這條路上所有的苦樂悲喜,都有人同擔同享,不再孤寂。

  幸甚。

  ——正文完——

  番外(二)

  阮羲處置了林忠實一干人之後, 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算撂開國事,陪著卞有離出去遊玩。

  去江府交代此事的時候,江延的傷已經看不出什麼大礙, 面色極佳, 情緒也很高, 聽聞二人要離宮去玩,很贊同地笑道:「去便去, 國內讓義父給你看著就是。」

  阮羲奇道:「你不留下?」

  江延奇道:「我要留下?」

  阮羲被他反問得一滯, 想了想, 覺得江延這話好像也很有道理, 反正林忠實已除, 如今國內本就沒什麼不太平的事情,太傅一人足以應對了。

  幾個人正說著話, 洛風從外頭推門進來, 端了一些精緻的糕點湯水, 香氣四溢,飄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藥味兒。

  他把東西放在江延面前, 放好湯匙, 把筷子塞到江延手裡,才看著卞有離和阮羲問道:「你們想去何處?」

  「想去師兄的家鄉,」卞有離道, 「我聽說日北節快到了,應該挺有意思。」

  洛風點點頭:「日北節的確有趣,你們去看看也很好。不過, 離兒……你想不想,回谷中看看?」

  「……」卞有離一呆,不可思議道,「師兄,你說什麼?」

  「我說,你想不想回谷中去看看?」

  卞有離被這問話深深震住,他張了張口,一下竟發不出聲音來。

  如何不想呢?

  那是他記憶里最美好的一片淨土,承載了他人生里最開始的十幾載年華,從來沒給過他半分痛苦或黑暗。

  全都是美的,好的,值得珍惜的,一點一滴無不令人嚮往和銘記的快樂。

  可是出谷那時,他回頭看著谷口,心裡也知道,回去的可能性,寥寥無幾。

  那次離開,在他看來,已是訣別。

  所以此刻聽到洛風這句話,讓他怎麼能平靜處之?

  「師兄,」卞有離盯著他,緩慢道,「你這是何意?」

  洛風:「師父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完,我們可以回谷看看了。」

  「可我……」卞有離又驚又喜地愣了片刻,語無倫次道,「我不知道怎麼回去啊!」

  洛風笑道:「這倒不用擔心,你和王上是剛從早朝回來嗎?」

  這個答案自然是顯而易見的,因為阮羲跟卞有離身上都還穿著朝服。

  一下早朝就來江府,而且連卞有離都去上了一回早朝,足可以見得這倆人出去玩的心情有多迫切。

  卞有離隨意點了一下頭,急急追問道:「我怎麼回去?」

  洛風好笑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目光定格在他腰間那枚玉佩上。

  這枚玉佩是之前阮羲所贈,因嫌將軍朝服例制的紅玉不襯卞有離,故選了這枚潔白無暇的玉璧。

  見洛風一直看著玉佩,卞有離乾脆把它解下來,遞給洛風讓他看:「這是澤安送我的,莫非師兄見過?」

  洛風沒接玉佩,搖頭笑道:「何止見過,這上面的字就是我親手刻的,整整刻了一晚上。」

  卞有離一連被洛風的話驚住,問話都說不出,只能以眼神表示疑惑,讓他趕緊說。

  連阮羲都覺得在意料之外,驚奇道:「殿下刻的?」

  洛風:「我出谷前夜,師父叫我去他的房間,說有些話要囑咐我。」

  那是一個看似尋常,卻差點改變了他一生的晚上。

  說起來,他本來會是洛國最尊貴的男子,擁有大好河山,執掌無上權勢,隨心所欲,說什麼要什麼都不會有人敢反抗。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最想得到的,在某一日,毫無徵兆地失去了。

  那個銘刻心間的少年,他終究沒能留住。

  江延家中遭逢巨變,可他竟一無所知,反應過來之後,已經來不及。

  當聽聞江家所有的人都沒能倖免時,素來沉穩有禮的他,完全沒能控制住情緒。

  要不是長姐及時趕到,只怕他那會兒直接衝出去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有可能。

  然後長姐告訴他,江延也許還活著。

  因為禁軍沒找到江延,只是為了不被責罰,才說江家所有人都已經處死了。

  洛風聽說江延還活著,總算恢復了一點神智,連忙動手清理那眾奸人,以免江延被他們找到。

  可還是挽回不了那場悲劇。

  ——他的信才剛剛送出去,就失去了得到回應的資格。

  江延音訊全無。

  恩師遇害,江延消失,洛風自此心灰意冷,對即將要繼承的王位一點興趣也沒有。

  可巧就是那天,他遇到了一個老人。

  就是他和卞有離後來的師父。

  師父當時說的什麼,洛風也記不清楚了,無非就是一些邀他離開洛國擺脫煩憂的話,神神道道的,若在以前,他說不定直接以妖言惑眾之名將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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