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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能執著於自己喜歡的東西,該是多幸運的一件事啊。

  “為什麼選擇了天文學?”他決定還是從她喜歡的東西入手比較好。

  果然,就見她的睫毛顫了下:“大概是七歲的時候吧,我大伯,帶了我,艾琳,還有思傑,去山頂露營,看了場精妙絕倫的流星雨。”她嘴角上揚,看得出那的確是場精妙絕倫的流星雨了,以至於多年後想起,都還能叫人情不自禁地微笑。

  “你信不信,我現在知道的絕大多數關於星座的知識,都是那時候,我大伯教給我的。”她終於肯側過頭來,看他一眼了。

  戴星辰沒有接話,然而她也不需要他開口,又轉了頭,去看星空:“我大伯,是個了不起的人。”她輕輕地說。

  “後來上了學,偶然看到一段話,是物理學家勞倫斯克勞斯說的:‘你身體裡的每一個原子,都來自一顆爆炸了的恆星。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和形成你右手的,來自不同的恆星。這是我所知的,關於物理的,最有詩意的事情:你們都是星塵。’”

  她再次側頭,果然就看見戴星辰一臉得意的神色,於是她好笑地糾正著:“是‘塵土’的‘塵’,不是你那個‘辰’。”

  “你就不能讓我先飄一會兒?”他也笑了。

  喻森雅卻認真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啊,準確點說,應該是前天晚上了,”她從被子裡探出手來,往空中點了一下,像是在戳一個無形的只是他看不見的氣泡,“《愛在黎明破曉前》里,那個看手相算命的老婦人,她也說,‘我們所認知的一切,都是星塵’。”她兩手十指交叉相疊,是祈禱時的手勢,“你不覺得,你我皆星塵,這個說法,是這世上最無與倫比的浪漫了嗎?”

  來自宇宙的浪漫。戴星辰看著她那虔誠無比的一張臉,眼中閃爍的光芒,他知道,自己是低估了她了。

  長這麼大,他只見過人為了金錢和權力以及地位,會執著到近乎瘋狂的地步。可對那虛無縹緲的宇宙,他沒見過,也會有人用這樣虔誠的一顆心,將探索那份未知,作為終身。儘管有很大的可能性,就算窮盡一生,也未必會有迴響——他記得,她也曾說過這樣類似的話。

  很明顯,就算如此,她也不會選擇放棄。

  而他,又如何能比得過那宇宙級別的浪漫呢?

  “你教我認過北十字星。”或許是被她的心緒所感染,他的口吻,不自覺地也更加柔和了起來,他發誓,他可從來沒跟人這樣說過話。

  聽得出他話里提示的意味,喻森雅於是轉頭去看他,笑得眉眼彎彎:“那,想認認南十字星嗎?”

  ☆、插pter 18

  兩個人都是行動派,說認就認,迅速套了衣服出門。庭院裡有感應燈,於是他們稍稍走得更遠一些。

  凌晨三點,冬天的特卡波,沒了夏日蟲鳴,萬籟俱靜。雖然已不是夜空最黑暗的時刻,但只要抬頭,依舊能見滿天繁星。

  “你冷嗎?”他們在草坪上找著最佳觀測點,準確點說,是戴星辰跟了喻森雅,她去到哪裡,他就跟去哪裡。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個位數溫度下,對她噓寒問暖。

  “在那兒。”充耳不聞他的噓寒問暖,喻森雅只抬了手,去指向夜空中。“看見沒,最亮的那一段。”她手指帶著他的視線,在夜空中指著,“這顆,這顆,還有這顆,和這顆,這四顆星,就是南十字座的主星,都很亮,非常容易找到。”

  “嗯。”他哼聲以示自己看見了。

  “南十字可比北十字要小多了,是不是?”她抱了雙手,“實際上,它是全天八十八個星座中面積最小的一個,但因為主星都特別亮,所以很容易辨別。”

  “北半球能看到嗎?”戴星辰扭頭去問。夜風將她鬢邊的一縷頭髮吹了起來,撲到了臉上唇上,他下意識地就伸手去給她別到了耳後。

  看著默默走去了上風處的戴星辰,喻森雅也默默地笑:“北回歸線以南能看到,我們國家南方有幾個城市,也能觀測到,比如廣州,我就有同學拍過照片。”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低頭翻了半天,找出張照片來,遞到他眼前,是很明顯的十字了。

  “其實早在古希臘時期,據說地中海地區還是能看到現在的南十字座的。甚至有人大膽猜測,但丁《神曲》煉獄篇中的‘我把心神貫注在另外一極上,我看到了只有最初的人見過的四顆星’——這‘四顆星’,應該說的就是南十字座的四顆主星,是說基督時代,最初的基督徒們還能看見十字座。只不過隨著歲差影響,星空南移,現在北半球大部分地區,已經再也看不到了。”

  “誒,還這樣啊。”雖然沒讀過《神曲》,也第一次聽說“歲差”這樣的名詞,戴星辰還是很配合地予以自己能給出的反應。

  “很酷吧,”她像是在炫耀自家優秀的孩子,“那再給你看一樣更酷的。”她再次抬手,指向十字形的下方,“看見那片明顯的暗色沒?是不是覺得像個洞穴入口?”

  “嗯。”

  “那是煤袋星雲,是天空中最顯眼的暗星雲,所以僅用肉眼也能看到。怎麼樣,是不是很酷?”她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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