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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這個盒子是夏洛琳要給誰的,蕭邦都決定要退回去。

  洛琳,給我一點時間。

  等我平復好了,我就去找你。

  每一天翻動日曆都是一種煎熬,夏洛琳覺得這種行為簡直就像是一種倒數著自己生命的折磨。看著日子一天天流逝,她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深。

  距離李斯特上一封信落款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這是她收到的最後的音訊。他在信里說他已經完成了籌款的演出,正在回來的路上了。

  事實是他拐道去了匈牙利。

  夏洛琳一點都不意外,歷史需要他這麼做,況且她又怎麼能否決自己的愛人對祖國的情感呢?

  昨天和蕭邦有些不歡而散。她知道是她自己太過於想當然了,忘了身為朋友的他,也會悲傷、憤怒和難過。

  她已經不記得蕭邦對自己說了什麼,她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希望如果她真的突然消失了,他倆不要像歷史上一樣突然淡漠了關係。

  今天那種不好的預感十分強烈,從早上起,他一直在思考著要怎麼給李斯特留下一封信件讓他好好生活。但今天,歷史讓她寫下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眼前漸漸消失。

  她近乎崩潰地將一封留言寫了不下十遍,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字跡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十遍——就像墨滴到紙上泅開,滲透進紙背,最終被漏去了所有黑色。

  夏洛琳擦了擦眼淚,她在李斯特的書桌的抽屜里拿出一疊曲譜紙,抽出他的羽毛筆,以他寫音樂符號的習慣,在紙上留下了一首曲子。

  這一次她猜對了,字跡並沒有消失。

  她認命般地閉起了眼睛,將戒指盒和一個小本子壓在了譜紙上。

  來十九世紀的第一天,巴黎快要進入冬季;現在是十年後的夏天,這個時代卻再也容不下她。

  當初穿越時的物件幾乎都沒了。禮服早已淘汰,首飾永遠留在了那間教堂,就連她的小提琴都重新換了一把……她唯一存有的紀念便是手機、機票、登機牌還有幾枚硬幣。

  機票和硬幣被她連同那張帕格尼尼曲譜放在盒子裡留給了蕭邦。她站在樂室的窗前,桌上擺著手機和已經泛黃的登機牌。

  夏洛琳望向外面漆黑的夜,架起小提起拉起那段留在李斯特書桌上的曲子。屬於貝多芬少有的溫柔在夜色里蕩漾開,一直隨著窗外那條長長的街道延伸到遠方。

  到她最愛的那個人身旁。

  墜落的眼淚像是晶瑩的流星,和著每一個飛出的音符,破碎成一地的我愛你。

  屋子裡像是升起了星光,從夏洛琳的腳下一直緩緩螺旋上升,如同夏夜裡螢火的閃光。

  在一片璀璨的閃爍里,最後一個音落,星子消失殆盡,一同不見的有桌上的登機牌和手機——

  還有拉著深情樂曲的夏洛琳。

  正彈著鋼琴的蕭邦、擦拭著小提琴的恩斯特、剛結束演奏致禮的李斯特,心中猛地悸動出一絲沉痛。

  今天是1840年5月27日。

  小提琴大師帕格尼尼輝煌的一生在此畫上了句點。他沉睡著閉上了眼,不再過此後關於他的一切,去往另一個沒有病痛、沒有悲苦、沒有遺憾的世界。

  歷史睜開了眼睛,它不再為誰的意志左右,在送走了不屬於這個失控的外來者後,它開始著手準備慢慢修正被撥亂的一切……

  大師逝世的消息很快便在音樂圈中傳開,人們開始哀嘆一顆星辰的墜落,一個時代的結束。蕭邦知道這個消息是在幾天後,在震驚了片刻後,他立馬招了馬車來尋夏洛琳。

  他敲門,門內久久無人回應。

  最後是房東斯特里普夫人為這個固執的音樂家開了門,然而蕭邦在裡面找不到一絲人影。

  “蕭邦先生,我說過來,李斯特先生還沒回來,他還在國外呢……咦,這不是我這間屋子的鑰匙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蕭邦順著斯特里普夫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把鑰匙就躺在門邊的柜子上。

  這是夏洛琳的習慣,她每次回家就習慣把鑰匙放在這兒。

  “……是我的鑰匙,”他的聲音有些喑啞,有些顫抖地將鑰匙捏在手心,“我最後一次來這的時候,將它落在這兒了。”

  未等斯特里普夫人反應過來,蕭邦就徑直出了門。等房東夫人關好門下樓,這位音樂家早就沒了身影。

  “真實奇怪……”房東夫人念叨著進了屋,“這些音樂家們真是不可琢磨,不對,有位小姐是個例外。等等,我為什麼要說有位小姐?”

  馬車上的蕭邦握著鑰匙久久不語,憤怒與悲傷侵蝕著他的心,他仿佛在一次回到了他和阿米莉亞最後告別的那天。

  年輕的他那會可以肆意地流淚。但此刻的心痛過後,他的內心點著了火焰。

  第107章 遺忘

  悠揚婉轉的小提琴聲在室內響起, 每一個音都像是鑽石上閃耀的光輝。它們在一條旋律的變奏上便便起舞,逐漸匯聚成燦爛的星空。

  溫柔的琴聲在華麗的技巧下透露著一絲將生命燃燒到極致的綻放,最後一朵玫瑰的花開, 夏日的繽紛再次謝幕,留下一地的傷感。

  巴齊尼拿著曲譜聽著好友為他演奏這首練習曲——這樣的曲子說是練習曲恐怕要讓太多小提琴家掩面哭泣了。除了好友自己,也就只有帕格尼尼可以如此自如地將每一根琴弦變成自己的喉嚨, 拉出最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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