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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陽現在餓得頭昏眼花,膝蓋早已麻木了,視線變得迷迷糊糊,他依稀看到兩人驚慌的神情,然後便閉上眼,沉入了黑暗裡。

  兩個丫頭慌了神,正要去叫人,轉頭便看見顧雪衣往這邊來,立即噤聲,呆立不動。

  “我罰他在房裡跪,他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丫頭不敢吭聲,確實燕雀接了話:“說是不想讓你看見再生氣,就到別的地方領罰。”

  顧雪衣握了握手心,這傢伙實在愚不可及。

  他彎腰俯身,抄起他的膝蓋,將他打橫抱起。

  周圍的人捂住嘴,免得自己驚呼出聲。

  “都很閒嗎,還不快滾!”

  霎時,周圍立作鳥獸散。

  燕雀搖搖頭,內心希望著,如果溫陽不是蘭若晏寧,那該有多好。

  ********

  清和院。

  楚蘅在書房裡磨墨,她偏頭看了看正在作畫的人,想開口,看他那副雲淡風輕般的模樣,又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一會兒,她又想開口,於是又看了他一眼,見他無動於衷,又收了回去。

  如此循環往復,對方似乎都不在意,於是她加快手中動作,將墨條轉得飛快。

  西月岐芳輕輕落筆:“阿蘅,你若是再磨下去,我這松煙墨可快要被你糟蹋乾淨了。”

  楚蘅低頭一看,果然只剩下半截。

  “先生,方才我聽說城主將溫陽抱回去了。”

  西月岐芳沾了些墨汁繼續揮毫,淡淡答了個“嗯”字。

  “親自抱的!”

  “嗯。”

  她將墨條放下:“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西月岐芳輕笑一聲:“我著什麼急。”

  楚蘅真是怒其不爭,大膽道:“你就不怕他們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西月岐芳的筆尖頓了一下,然後將手中的畫收尾,然後移開鎮尺,將畫在她面前抖開。

  “如何?”

  那是副絕佳的工筆畫,畫中女子一身大紅衣衫,笑得明眸皓齒,俏麗動人。

  畫上有落款:曉天霽雪春自生,紅腰束素花不寧。

  仔細一看她身上那件大紅衣衫,分明就是自己身上這件。

  “她是什麼人?”

  見她神色懵懂,不似騙人,西月岐芳抬起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你真的不識得她是誰?”

  楚蘅被他看得有些心驚,又認真看了看那副畫。

  “咦?”

  她腰間那兩枚紅羽分明是櫻華的羽毛,她記得阿唐也弄了個一樣的東西帶在身上,這是怎麼回事?

  “你認出她了?”

  西月岐芳雖然滿懷期待,但楚蘅搖搖頭,讓他的希望落空。

  “我真的不認識這個姑娘,她到底是誰?”

  西月岐芳垂下眼睛:“我也不知道,可我總想起她,總是忘不了她。”

  “啊!?”

  那顧雪衣是怎麼回事,這下輪到楚蘅傻眼了。

  “你下去吧,我累了。”

  楚蘅心不在焉地退了出去,抽了自己一嘴巴,搞了半天,整了個大烏龍,幸好顧雪衣不知道,否則非得剝了她的皮。

  不過那個紅衣姑娘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月先生皇家公主都不要,竟看上個野丫頭。

  無論如何,她既然答應了要幫他,就得想想辦法才行,。

  那個腰間飾物?

  她打算空了去問一問炎華,它的毛它自然清楚拔給了誰。

  ☆、夜襲

  曉霧初散,幽篁凝露沿著竹枝滑落下來,水入琉璃,叮咚清脆。

  今日的份已收集滿了,楚蘅蓋上瓶蓋,準備回府。

  突然,林中傳來一陣打殺聲,兵刃相接,雖是有些距離,卻能聽見殺得激烈。

  楚蘅雖然暗自告誡不可多管閒事,但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往林子裡走去。

  一群黑衣人正在圍攻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白衣蒙面女子已重傷倒在地上,還剩下那個穿勁裝的在負隅頑抗。

  憨斗那個似乎也受了傷,眼看就要扛不住了,楚蘅終是不忍,跳了出去,扣動機簧,袖箭連發。

  黑衣人未料到對方有幫手,頓了片刻,但見她一人,便又發起狠來。

  打鬥一陣,那勁裝女子與她背對背,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在下已受了重傷,今日恐不能善了。待會兒,我來拖住他們,希望姑娘能救下我家小姐。”

  楚蘅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會被追殺。”

  那女子沒有回話,料想是不能擺明身份。

  楚蘅接了幾招,“你總要告訴我,你們要去哪兒,不然我怎麼幫你。”

  “拿著這個,帶她去城主府。”

  楚蘅結果信物,點了點頭,答了個好字。

  幾乎是同時她從懷裡摸出個流光彈,扔向黑衣人,煙霧炸開,她吹了個口哨,林中竄出一頭白虎,她扶著白衣女子騎上虎背沖了出去。

  楚蘅回到將軍府,立即背著人沖向校場去見顧雪衣。

  “城主,大事不好。”

  楚蘅摸出玉珏,交到她手中。

  顧雪衣收劍入鞘,眉頭輕蹙:“怎麼回事?”

  “我下山偶然遇見有人打鬥,便救了她,沒想到她竟是要找主人,還有一人正在與人纏鬥,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燕雀。”

  燕雀立即會意,趕去救人。

  顧雪衣從她手上接過人,神色緊張:“快去找大夫。”

  溫陽點點頭,立刻沖了出去。

  顧雪衣偏頭對楚蘅道:“你隨我來。”

  大夫很快來了,診治一番,笑道:“這位姑娘只是體虛,又受了些驚嚇,所以才昏了過去。老朽開幾幅藥方,仔細調養便可恢復。”

  溫陽隨著大夫去開藥,屋子裡只剩下顧雪衣和楚蘅二人。

  “還有誰看見你們入府?”

  楚蘅道:“婢子出去得早,沒什麼人看見。”

  顧雪衣鬆了口氣:“今日的事,不許對任何人說,包括月先生。”

  楚蘅一怔,這又是哪出,金屋藏嬌?

  她偷偷瞥了一眼床上的人,雖是蒙著面紗,但一看就姿容不俗,端得是美人。

  楚蘅乖順點點頭:“是,婢子知道了,若是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不用主人動手,婢子一定自己割了自己的舌頭。”

  “哼,你倒是懂我。”

  楚蘅乾笑了兩聲,退了出去。

  ********

  楚蘅回到清和院,月先生正倚靠在青石上看書。

  月先生可真愛看書,不是在藏書閣看,就是在院裡看,早也看晚也看,這書有那麼好看嗎?

  說到好看,這滿院子哪有什麼比得上他好看。

  只見他背倚青石,右手握著書卷,雲羅鮫綃織成的流雲廣袖垂落下來,說不出的飄逸俊秀。

  他眉眼裡帶著倦意,長長的睫毛沾著些晨霧凝成的濕氣,不禁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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