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 故事（二更）
雙魚玉佩……
墨苒目光怔然，少頃，嘆口氣，將滿頭烏髮束了起來，目光誠摯地看向言一色，「東西你帶了嗎？我想親眼看看。」
言一色兩手一攤，無奈道，「不曾！也不在我手上！聽我的婢女流思所說，我那夜回去後，是遲聿幫我脫的衣裳，應當是被他收起來了！等見到他問一問，就都清楚了。」
墨苒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溫柔又歉然道，「看來你知道了……你是因為墨滅的背後操控，才會來到這裡，成為言輕。」
言一色眸光亮了亮，「你也知道？」
墨苒點頭又搖頭，「算是吧！這件事我也不過是從軒轅羿那裡聽到一句話而已……」
「什麼話？」
墨苒仔細回想了一下，「大意就是，他會讓墨滅預知出能帶給他孩子幸福的人，並且將人提早送到他身邊。」
言一色呼吸一輕，一瞬間腦中空白。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臉上的神情變來變去，不知自己該笑該怨還是該罵娘！
她是能帶給遲聿幸福的人，但可沒說他是能帶給她幸福的人吧！
然而軒轅羿與墨滅一意孤行，絲毫不管她的人生會因為他們的擅自改變而有怎樣的影響，不管好壞都要她自己擔著是嗎？另外，更不管她的親人會因她的離去而承受多大的痛苦！
這特麼跟人販子有什麼區別！？只不過那些人是用人換錢，他們是用人給別人幸福罷了！
這也就是剛好她也喜歡他，願意跟他在一起，甚至可以不在意促成這一切的人為算計，否則她非把他們都滅了不可！
言一色雙手環胸，低著頭，窺探不出她臉上的神色，但墨苒知道，她必然不會毫不在意地揭過此事，心中或許正因糾結而難受著。
墨苒想說些什麼安慰她，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最終覺得，倒不如罵罵軒轅羿，給她一個情緒的發泄口，「軒轅羿是天生的上位者，統治主宰、自私霸道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所以他整個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墨苒這話說得沒什麼情緒，分外冷靜客觀，好似她跟軒轅羿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可誰又知道，他們的孩子遲聿都早到當爹的年紀了呢！
言一色霎時被她平淡的口吻吸引住了，亂七八糟的情緒拋到一邊，盯著墨苒，歪了歪頭，左看右看，片刻後，兀自點了點頭。
墨苒迷惑了，「你怎麼了？」
言一色粉拳抵在下巴處，懷念地開口，「看你提起軒轅羿的樣子，想起了我母親提前她前夫的樣子。」
墨苒驀地笑了，一瞬間體會到她話中的深刻意思，細一琢磨，軒轅羿其實也能算她前夫，同時對言一色母親這位「同道中人」好奇起來，「可以說嗎？你母親和她前夫的故事。」
言一色從扶欄上跳下來，背負雙手，在甲板上踱步，如果再搖頭晃腦，就像教書女先生了，她一開口，就笑了，「他們的故事挺傳奇的，因為版本很多，我也不知該信哪一個……」
說著，靠到墨苒身邊，笑嘻嘻總結一句，「但有一點能肯定，我母親愛他的時候很愛，不愛的時候半分不愛，因為她有我父親了，而且他們很幸福。」
墨苒愣了愣，眸光慢慢柔下來，輕聲道，「真好。」
「你知道她為什麼不愛了嗎？我覺得最靠譜的一個版本是……因為她發現那個人背著她做了很多事，用狠辣手段傷害她的家人、摧毀他們擁有的一切，甚至從一開始，他接近她就是別有用心……這一切都是因上一輩的仇怨，他是個扯著愛她旗幟的復仇者！」
墨苒認真地聽完，「所以就分開了？」
「嗯……她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我！」
言一色說著，也不知怎地思緒就跑偏了，突然想起來一件被她忽略的不對勁的事兒！
她蹭地一下轉頭看向墨苒，「等一下！照你的意思，軒轅羿吩咐墨滅辦那件事，是在三百多年前，可遲聿才二十多歲吧！當時還沒遲聿的存在，他就想這麼遠了？」
墨苒笑而不語，無意多說什麼，「日後有機會，也許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又緊接道，「想不想聽我與言家老祖的故事。」
言一色看出她有意轉移話題，沒有戳穿，配合道，「洗耳恭聽。」
墨苒望進夜色中，靜默半晌，似才想好如何開口，淡聲問道，「你可知為什麼言家的神功沒有傳下來嗎？」
言一色眼底飛掠過異色，悠悠笑道，「我本想說——難道不是因為他英年早逝沒來得及傳授嗎？但此刻你一提，我一想，只怕另有緣由吧！」
墨苒眼中浮現夢幻般的盈光，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流露著珍視之情，「因為他一生只收一個徒弟，即便那徒弟在武學一道上蠢笨至極、毫無悟性，莫名還會摔跤，惹人笑話……也不曾有半分嫌棄，甚至固執地不肯再收別人，哪怕讓家族傳承已久的神功斷送在他手裡，也要給她獨一無二的寵愛與在乎。」
言一色不自覺勾起了唇角，「那個徒弟就是你吧。」
「對，那時我也是他的妻……雖然名不正言不順。」
墨苒神情悠遠，言語間幾許懷念，「你知道嗎？我自小因為莫名其妙地摔跤，被周圍人明里暗裡罵蠢笨如豬、邪祟附體，日子久了，我也就以為自己真的如他們所說，變得越來越怯懦，越來越不敢出現在人前……後來我身上依舊會發生無故摔倒的怪事，但也已有強大的心志去面對，可我潛意識裡，仍然有著自己卑賤的想法……直到我與他在一起以後。」
墨苒伸手攏了攏耳邊的亂發，「後來，我覺醒了墨家的血脈力量，實力凌駕於眾生之上，當世的十大高手，除了軒轅羿外，我一根手指頭都能碾碎……」
「再後來，我做了很多事，有對有錯，也殺了很多人，有好有壞……」
墨苒話音頓了頓，偏過臉來，看向言一色，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口吻愉悅，「我也想過自殺，但被人阻止了，可你知道嗎，我的力量連自己都能殺，卻唯獨殺不了一個人……」
在她停頓的功夫，言一色想都沒想，幾近篤定道，「這個人是軒轅羿！」
墨苒反倒愣了。
言一色驚訝，「不是？」
墨苒笑容玩味，難得有幾分少女的活潑，「你為什麼覺得我殺不了他？因為不忍心，下不了手？」
言一色搖頭，「有能力殺你早就殺了吧！畢竟你已經有所愛，如今卻還是跟他糾纏不休，不是因為滅不了他、拯救不了自己，還能是什麼？」
墨苒嗯了一聲，笑容擴大，「你說的對！不過我方才那話指的不是他！還記得我的力量對你沒用這件事嗎？」
言一色不假思索道，「國師府初見那天夜裡嘛！」
墨苒微微頷首，溫柔道，「我那時不明白，我的術法為何會對你失效，可當我知道言琮在你體內後，我便明白了……」
言一色眸光凝起。
「當初，我的力量是因愛而生，而言琮就是我的愛！傷了我自己，也不會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