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陛下:你不必故作堅強(一二更合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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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天色陰寒,下了秋雨,又或許是一大早正廳里齊聚各方牛鬼蛇神,是敵是友,真真假假,小心試探,心思齊飛,耗費了一茬又一茬精力,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卻恍覺過了大半日,以至於

  今日對所有人來說,似乎都顯得格外漫長。

  這一日,平安無事。

  深夜,進入翌日丑時正刻起,便陸續有車馬從長公主府各個側門、暗門出來,走約定好的不同線路,不急不緩出了城,再在城外約定好的地方見面,眾人一路輕車簡從,飛奔疾馳去往言域。

  言一色所在的車上,有她自己、遲聿、以及墨書。

  這輛馬車從外表看著平凡普通不起眼,似乎沒有值得誇讚之處,但實則是由能工巧匠所造,內里機關暗格精巧易用,旅途所需物品一應俱全,且更重要的是,即便飛速疾駛,走在並不平整的路上,車身依舊能保持一定的平穩,舒適與速度兼具。

  車內很寬敞,坐下五個人也綽綽有餘,更何況眼下只有言一色三個人,顯得很是空曠。

  本來也該有寒莞的,畢竟她算是言一色的婢女了,但遲聿私底下給祁東耀下了命令,讓他想辦法將寒莞弄走,否則日後,就讓他再也見不到寒莞。

  祁東耀痛並快樂著,接下了這個他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他跑到長公主面前油嘴滑舌亂說了一通,也不知他到底怎麼說動長公主的,反正最後,寒莞到了祁東耀、言序、言語所在的馬車。

  言一色得知寒莞竟然不和自己一輛車,用腳底板想就知道是遲聿做的,本來還想把人要回來,但又一想,人過來的話,遲聿一定又要整么蛾子,一路上可能就沒個安生。

  她嘆口氣,發揮自己一切隨緣的佛系精神,既然情況已經這樣了,那就這樣吧。

  到了車上,言一色和遲聿毫無意外地坐在了一起,墨書在馬車側壁坐榻最遠的地方,目不斜視,勵志做一個隱形人。

  言一色拿了一本介紹叢葉國風土人情的畫冊看著,沒過多久,她就感受到了身側遲聿的異樣視線,時不時就要盯她兩下,帶著濃濃的審視和探究。

  言一色緩緩扭頭,遲聿深沉涼薄的目光正看過來,兩人視線交匯。

  她抬手,在他眼前揚了揚封皮講究、內容精美的畫冊,似笑非笑地問,「怎麼?想看!」

  遲聿只專注盯著她的臉,似乎難以移開眼,緩聲開口,又凶又冷的語調里裹著風雪刀劍,「想撕。」

  言一色晃悠畫冊的手驀地一頓,然後立即將畫冊放回了懷裡,兩手護好,「我先看完再說。」

  話音一頓,又轉頭看他,也沒心思拐彎抹角了,直接笑道,「你今日很怪。」

  「你也很怪。」

  「哪有?」

  「這是孤第二次和你一起坐馬車……」

  嗯,第二次坐馬車,那第一次是……

  言一色想起了什麼,輕淡慵懶的眸色驟然一深,心中警鈴大作,她緩緩笑開,饒有趣味地看了遲聿一眼,若無其事道,「沒想到你還記得。」

  遲聿嘴角翹起一絲弧度,眼底掠過意味不明的笑,「孤這次沒有帶上次的藥。」

  「哦。」

  言一色反應平淡。

  遲聿有些意外,「你不必故作堅強,這裡……」

  他想說『這裡又沒外人』,但眼角餘光一掠,發現墨書正坐在不遠處,霎時住了口。

  言一色面無表情,手中飛快地翻看著畫冊,走馬觀花般看完,扔給了遲聿。

  而後,她靠在了車壁上,發揮自己不留痕跡的演技,臉色有點白,神情有點蔫,緩緩閉上眼睛,嘴裡嘀咕道,「你可真是烏鴉嘴,沒說之前什麼事都沒有,說完就開始難受。」

  眼觀鼻鼻觀心的墨書,不由悄悄看了過來,心中好奇,言妃娘娘怎麼了?莫非……暈車?

  墨書掃了一眼遲聿,見他怔怔看著言一色,似乎很是為難擔憂,精神一震,明白是時候為她家主子排憂解難了。

  她正了正神色,沉聲道,「主子,屬下這裡有藥!」

  遲聿面無表情地瞄了她一眼,想罵一句多管閒事。

  無它,因為遲聿也有,方才說沒有,不過是想逗言一色而已,結果人還沒逗到,就被墨書攪了局。

  墨書被遲聿那一眼看的透心涼,瞬間意識到,她的殷勤沒用對地方!她家陛下一臉冰寒陰沉,明顯就是不需要!

  遲聿不需要,但是言一色需要吃下它做個戲,亂吃藥似乎有點胡來,但她自有分寸。

  她閉著眼,朝墨書伸了手,「拿來。」

  墨書能咋辦,不敢不給,從袖中取出一小瓶藥,聰明機智地先給了遲聿,而不是直接給言一色。

  遲聿沒有遲疑,也沒有為難,餵了一顆到言一色嘴裡。

  言一色咽下,打算就這麼睡過去,以免再節外生枝。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天色已黑,她再睜眼時,卻在遲聿懷裡。

  她還未完全清醒,發覺馬車已經停了,怔了怔,抬手揉了揉眼睛,開口輕問,「怎麼了?」

  她嗓音嬌軟暗啞,又憨又魅,遲聿伸手到旁邊取茶的動作一頓,半晌後,才若無其事地將水給她,「要棄車騎馬,長公主之意,等你醒了再啟程。」

  「哦。」

  言一色喝下茶水潤了喉嚨,心中明了,大家都在等她。

  言一色並不覺得大家等她是理所當然,但也覺不誠惶誠恐,坦然從容地接受了他人的好意。

  言一色從遲聿身上下來,轉身很自然地就伸出了手,意圖拉他起來,遲聿一愣,沒多想,將手遞了過去,言一色拉了他一下,便很快鬆了手。

  她神情舉止太過輕描淡寫,遲聿就算想多想,也沒底氣多想。

  但這不妨礙他回憶言一色對他的主動牽手。

  遲聿有些飄然,覺得自己寸草不生的冷寂心底開出了一朵天外來花。

  言一色先下了馬車,遲聿和墨書兩人假扮的侍衛隨後,外頭有火把、火堆,於夜色黑暗中照耀出一片光明之地,陽慧長公主、言明等人都在,看見她出來,說了幾句,便吩咐眾人上馬,繼續趕路。

  ……

  五日後,言域。

  言域腹地,代名詞是『山水』二字。

  山峰連綿不斷,層巒疊嶂,水流縱橫交錯,響流不絕,山擁著水,水繞著山,秀美絕倫,煙波浩渺,實乃人間仙境。

  言域主山飛言,是言家權利中樞,各項議事、盛會、比試、祭祀等所有重大之事皆在此進行,歷代家主也都住在這裡。

  如今,關乎言家未來的繼承人正選大會開試在即,所有準備參選的言家嫡庶出少年英才都聚集在了飛言山。

  言一色一行人抵達後,住進了微言閣,第二日,正選大會的時間定了下來,就在三日後,於慎言殿進行三場比試,走到最後即為勝利,意味著有了成為言家少主的資格。

  時間、地點、賽制、比試內容,皆由長老閣十位長老共同商定,最後一項比試內容會在當日進行比試前依次公布,只有通過了第一場的人才會知道第二場要比什麼,同理,要知道第三場比什麼,就要從第二場中脫穎而出。

  言一色從言明那裡得到了其他參與正選大會之人的個人情況,簡單做了個了解。

  言明後來又說了些在言一色看來無關痛癢的話,坐了會兒便離開了,臨走前告訴她,他有重要的事要親自處理,不會再過來,有什麼事去找陽慧長公主,她會帶她來找自己,另外,叮囑她這幾日不要外出,以免遭了他人毒手,失去參選的機會。

  言明走後沒多久,言一色便洗洗睡了,寒莞和她睡一間房,遲聿和墨書睡一間房,言序、祁東耀和寒瑾睡一間房,雲音在試圖與言一色一起睡失敗後,以藝高人膽大為由堅持一個人睡,至於言語,就落單了,不過也沒人在意她的安危就是了。

  言語逃出言域,進了言明的敵對一方寧王府,此舉可謂背叛,照理說這次遇見,言明應該會下死手清理門戶,但他之所以沒有,只是不屑一顧,任她自生自滅,有兩個原因。

  一是看在她有嫡出血脈,又是自己親侄女的份上,且言治央求了他,找到言語後一定要把言語交給自己處置,二就是,他還不知道,他和陽慧長公主暗中來往且生有一子的秘密,就是言語透露給寧王府的。

  言明若是知道了,定會不管不顧千刀萬剮了她!

  至於陽慧長公主為何沒對她下手,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在等時機。

  兩三人扎堆一起睡,是陽慧長公主提出來的,大意是,他們都是外來人,人生地不熟,言域如今又不安穩,嫡庶兩方恨不能斗個你死我活,局面可謂兇險,需得謹慎小心,能住一起的人就住一起,夜裡萬一有個意外,互相也能有個照應。

  微言閣空房不少,每一間也足夠寬敞,能容納四五個人一起住,故而住個兩三人,實在算不上擠。

  這一夜,是言一色等人來言域的第二夜,而三日後,就是選出言家繼承人的日子。

  此時此刻。

  房內,陽慧長公主正坐在軟榻上等候,手中端著一盞熱茶,一口未動,視線時不時轉向大開的窗戶,似乎有些坐立難安。

  白練和白霜板臉沉默著,神情有些肅穆,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邊。

  如霜月色下,一條黑影不知從哪個方向奔來,偷摸進了微言閣,準確無誤地直奔陽慧長公主的房間,他身形一掠,從大開的窗內閃了進去,悄然無聲,似乎連風都未驚動。

  黑影出現在長公主面前後,單膝跪地,不知說了什麼,就見她猛地起身,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盞,滾燙的茶水盡數潑灑到了身上,她卻仿若未覺。

  黑影又說了幾句,拱手一低頭,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離開。

  長公主失魂落魄地任由兩個婢女為自己換了衣衫,上了傷藥,扶到床上。

  「長公主……您節哀……」

  白練和白霜一左一右跪坐在她腳邊,神色哀傷,輕聲安慰她,說出口,才發覺言語在此時是多麼無力蒼白。

  陽慧長公主臉上的神情無助又脆弱,仿佛一個失了方向不知所措的孩童,她唇顫了顫,想笑,想堅強,可她眼眶卻越來越紅,眼淚霎那瘋狂湧出。

  ……

  在黑影離開微言閣後不久,遲聿和墨書的房中。

  房內有遲聿,卻不見墨書,另外還有一個本打算入睡、剛鑽入被窩、卻被遲聿避開寒莞抓來的言一色,說有要緊的消息和她分享。

  言一色安分了,乖巧地坐在軟榻一頭,上半身趴在乾淨清香的檀木案几上,幾分無力慵懶。

  遲聿坐在軟榻另一頭,也就是在案幾對面,臉上未做易容,精緻無雙似能令天地失色的妖魔臉龐,每一寸容色都在攝人心魂,不必一言一語,便有無數人甘願匍匐在地,俯首稱臣,為他開疆拓土,赴湯蹈火!

  辦事回來的墨書,猛地瞧見自己主子真容,那一瞬的衝擊力,讓她險些腿一軟跪了下去。

  墨書定了定心神,這才敢稍微走近幾步,隔著一段距離,沖言一色見禮後,這才一板一眼回稟道,「主子,陽慧長公主的事基本查清了。」

  言一色耳朵動了動,清湛如水的眸光飄到了墨書身上。

  墨書繼續沉聲道,「言家主手下四大親衛言、芳、行、潔,長公主的相好是其中行衛的首領,名行義,與她在十六年前就認識了,準確地說,是因為言家主和長公主的相識,他們才認識。」

  言一色眼眸亮了下,心下感嘆,哇奧,聞到了狗血的味道!

  遲聿緩緩睜了眼,眸子狹長深邃,眼型、厚薄完美到極致,暗紅盈亮的瞳仁猶如寒夜血月,奇異詭譎,冷魅勾人,妖美犀利中帶著睥睨一切的兇殘,令人不敢直視!

  他冷聲開口,漠然涼薄,仿佛是那無情的時光歲月,「言明和她竟然十六年前就認識,當時關係必定不簡單……孤記得她交兵權嫁人,是在十四五年前,夫君也並不是言明。」

  「主子敏銳,那時長公主遇見言家主時並不知他身份,相處沒多久後,便傾心相許,行義當初跟在言家主身邊,旁觀了他和長公主的相遇分離……」

  ------題外話------

  三更十點多啦!

  話說,大家都看出來墨書其實是個男人了吧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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