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給大將軍找個事做(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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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聿一臉高深莫測,心中有意捉弄她,神色陰險,模稜兩可道,「先進去。」

  言一色唇角抿起一個弧度,用力假笑,冷哼一聲,鬆了握住傘柄的小肥手,張開手臂,向遲聿一伸,「拉我起來!」

  遲聿一副甚好說話的樣子,大掌牽住她的手,將她拽起,又借著她站起身後往前傾的慣性,溫柔拍上的背,送她往前走了幾步。

  這幾步言一色走的快,也沒怎麼費力,等遲聿給的力道散了後,她也沒回頭,以自己堪比烏龜的步調挪動,終於,抬腳邁進了殿門。

  遲聿收回黏在她背影上的目光,身形一閃,幾個只留殘影的起落,已到了高台上蘇玦的身側。

  蘇玦和墨書毫無訝色,微一躬身,拱手見禮,「參加陛下!」

  「聖旨交給言妃,你府上若有公務,孤准你先走。」

  蘇玦神色溫和,弧線清俊的肩膀偏轉,向後一側身,朝不遠處備了茶的坐榻做了個請的手勢,「微臣陪陛下。」

  遲聿不語,邁腿走了過去。

  墨書默不作聲,也不敢坐在躺椅上再瞎晃悠,乾脆躲在陰涼角落,無聊地望著勤政殿外的禁衛。

  ……

  言一色走進大殿後,一股清冷陰氣撲面而來,她深吸一口,只覺渾身上下都快速涼下來。

  她第二眼,便注意到了分列兩邊的百十名官員,本就走的慢的步伐,乾脆停了一下。

  殿內這叫『有人』嗎?這叫人山人海!

  言一色後知後覺想起,今早流思在為她梳發時,似乎提了一嘴大暴君竟然開早朝的震撼消息!

  只是她當時半夢半醒,壓根沒記在心裡,這一瞧見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倒是突然想起來了。

  不過,午膳的點都快過去兩個時辰了,這早朝還沒散?

  言一色獨自走在夾道中,左右看了看,好笑地發現,所有人都垂著頭,像霜打了的茄子,死氣沉沉,猶如死了爹娘一樣,似乎下一瞬就能咽氣兒跟過去。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言一色邊走邊掃過快要不行的眾人,施捨了一圈憐憫的眼神,大暴君一看就是無心朝政的人,突然叫他們來上朝,看來是真沒好事!該不會她待會兒要宣讀的聖旨,就是貶誰官、抄誰家、賜誰死吧?

  一群待宰的小羊羔落在遲聿這尊殺神手裡,真是無與倫比的可憐!瞧著都站了許久了,她是不是能好心地讓他們席地而坐?

  言一色正想著,已經快走到了兩列官員長龍的最前頭,一眼瞧見了言治,挑了挑眉,言治也在呢,那還是算了吧,都繼續站著!

  前頭高品級的大臣,無論是心性還是敏銳,明顯比末尾的蝦兵蟹強的多,她緩步走來,這些人接二連三地都注意到了她!

  但凡視線落在她身上,就仿佛被凍住了一般收不回來,神色震驚扭曲,不知今夕何夕,以為站的太久出現了幻覺!

  站在武將之首的言治要淡定的多,他看見言一色出現也驚訝,但只是單純地驚訝她為何會出現在女子禁入的勤政殿,而其他人,除此之外,更驚訝於天下間竟然有胖成球的女人!簡直就是奇觀!

  站在百里念身後的,是驃騎將軍百里念,麒麟頭的黃金面具擋住了他的一切神色,窺探不了他半分情緒,整個殿中,他和言治是唯二精神氣還在的人,如果其他人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植物,那他們就是沙漠中妥妥的兩股清流。

  言一色目不斜視地走過百里念和言治,在兩人的注視下走到朱漆方台,踏上御階,一步步逼近象徵皇權的金鑾寶座,上刻九條騰躍金龍,燦烈耀眼,古老尊貴。

  一左一右兩個紅骷髏靜止不動,沒有任何驅趕她下去的意思。

  言一色笑眯眯欣賞了幾眼龍椅,一轉身,毫無心理壓力地坐了上去。

  再一抬頭,下方數十上百的大小官員入目渺小,無聲臣服,唯她一人在上,仿佛奉她為王,正在等她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言一色心下暗自點頭,這龍椅果然氣派無雙,看到的風景果然頗具誘惑,就算沒有心氣兒的慫包,也能被刺激出一兩分孤勇來,看看能不能圖謀個什麼,不過對她並無什麼吸引力,她上來坐一坐,也就圖個新鮮。

  站在靠前位置的權臣大員,於不敢置信中,下意識地抬起了頭,至高無上的金龍椅、丑到畸形的胖女人、猶如鬼怪的紅骷髏,這樣的畫面……荒誕至極!可笑至極!

  言一色沒功夫理會下面的人心裡想什麼,她身子朝左一歪,靠在雕龍扶手上,轉頭問一側的紅骷髏,「聖旨呢。」

  如她所料,聖旨就是在他們手中。

  紅骷髏沒有問為什麼來的不是蘇玦,也不好奇為什麼言一色敢坐在龍椅上,她要聖旨,便毫不遲疑地給了。

  只因遲聿對她的縱容和寵愛,他們全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中,只要不是荒謬的要求,比如殺了遲聿,她的命令他們都會無條件順從。

  明黃聖旨交到了言一色手中,她打開,眸光一掃,先大致看了一遍。

  『聖旨』二字猶如天籟之音,驚的所有人從萎靡的心情里活了過來,全部抬起了頭張望,忐忑又渴望,終於來正事了,要結束了嗎?誰死誰活他們都不在意!只想要個痛快結果!從勤政殿中解脫!

  言治沉下臉,若有所思,暴君竟然擬了聖旨,為了何事?還讓言輕一介女流坐在龍椅上宣讀,他想侮辱誰?

  言一色看完了聖旨,覺得挺沒意思的,不過是一紙升遷任命,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引發轟動的政令。

  不過也奇了,大暴君將所有朝臣召集到勤政殿,就為了宣讀這份任命聖旨,未免太給對方面子了?莫非那是他自己的人?

  言一色清麗沉穩的嗓音響起,帶著隨性和散漫,「大理寺卿許大人何在?」

  言一色雖未表明身份,但在場之人能入朝為官,都不是個傻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出現在宮中還敢進勤政殿坐龍椅的女子,除了被遲聿寵愛的言妃,別無他人!

  所以,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質疑她的身份,對她指指點點。

  言一色的聲音在殿中迴蕩,被點名的許大人腦中懵了一下,煞白的臉色更難看了,腳下一動,正要站出來,忘了腿已麻木,踉蹌幾步還是摔了個狗啃泥。

  「噗——」

  言一色忍不住笑了幾聲,因為太有感染力,眾人紛紛抬頭看她,或許是因為她胖的十分滑稽,臉上神色又愉快帶笑,存在感太過強大,完全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一時間竟忽略了她兩側紅骷髏帶來的恐懼威壓。

  許大人從地上爬起來,急匆匆走出來,跪下,臉色尚算平靜,「微臣在。」

  言一色不賣關子,也不照著聖旨宣讀,言簡意賅地交待一切,「陛下覺得你政績好,讓你升遷,官拜一品丞相!謝恩吧!」

  叢葉上一任丞相是趙風鈴的父親,早幾個月前就被大暴君廢了,而後丞相一職便擱置到現在,聖旨已下,以後叢葉的新丞相就是許大人了。

  言一色話落,所有人呆若木雞,許大人在最初的驚愣過後,忽然想到了什麼,眸色一閃,也不推辭,坦然地接受,「微臣謝陛下,謝娘娘!」

  百里念知道言一色這是傳達的遲聿的意思,他想到昨夜才提醒了遲聿妥善處理與南家的關係,今日就任命了丞相,心中霎時有了猜測……大理寺卿,想來是南少主的人。

  許丞相接了聖旨,言一色斜靠在金鑾寶座上,素手一揮,賞給所有人期盼了無數次的一句話,「散朝!」

  有人驚喜的險些叫出來!一窩蜂地往殿門外走。

  人散的很快,唯有言治一動不動,言一色坐在上頭瞧著,已經猜中了他的心思,眼帘半闔,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

  也是時候該走她的第三步了。

  到了最後,殿中果然只剩言治一人,他神色誠懇道,「言妃娘娘,本將軍想和你好好談談。」

  他說著,掃了眼言一色身側的兩個紅骷髏,暗示她讓兩人退下。

  言一色瞧明白了,但她裝糊塗,因為就算兩個紅骷髏退下,她和言治的交談還是會被人監聽,只是由明處轉為暗處,起不到任何作用,何必多此一舉。

  「我只是陛下後宮中一名女子,不懂治國不動兵法不想謀反,大將軍和我有什麼好談?」

  言治陰騖冷峻的眼睛直視著言一色,一字一頓道,「我和陛下曾在御書房見過面,你可知道?」

  「不知。」

  「陛下可有告訴過你,你是言域嫡出一脈,有資格成為家主繼承人的候選者?」

  言一色笑了,「這個知道,南易、慕子今都曾在雁山暗殺過我,就是為了阻止我去言域參加大將軍所說的繼承人候選!」

  言治目露震驚,雙拳捏緊,「原來他們早就對你下過手,該死的南澤!」

  言一色兩手交握,自娛自樂地開合幾下,笑道,「我對家主繼承人的位置沒興趣,大將軍還是別費口舌了。」

  言治無視言一色的意志,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準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卸下臉上冷硬之色,悲涼一嘆,「小輕,這麼多年我確是疏忽了你……」

  言一色食指頂在另一隻手的掌心,做了個打住的姿勢,「我看大將軍是太閒了,才會鍥而不捨地一次次找我說些費話,那我給大將軍找個事做如何?」

  她眉眼都在笑,柔軟明媚,但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十足的殺傷力,「三年多前,大將軍唯一的親子被害夭折,你一直以為兇手是你的義子言辭,但其實他是被栽贓陷害,真正的兇手……是你最疼愛的二女兒言語!」

  言治一怔,繼而哈哈冷笑,根本不信,「言妃娘娘,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想激怒我也要編個有邏輯的謊話!小語是小麼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她怎麼可能會害了血濃於水的親弟!」

  言一色神色不動,眸光更不躲閃,就那麼靜靜看著言治,仿佛一道利光,直刺他靈魂深處。

  言一色這般犀利的眼神,讓言治心中發緊,他沒來由地一慌。

  言一色解除目光壓迫,忽而又笑,「大將軍不信?言語害了她幼弟這事,南易和慕子今都知情,如今南易雖死了,但他和南少主來往密切,應當也有耳聞!慕子今、南澤,你隨便找一個去問問,都能得到真相……啊,我差點忘了,你和南澤是死敵,不可能拉下臉面真的去問,況且他說了什麼你大概也不信!我覺得,你還是離開叢京回言域,親自問問言語!畢竟是唯一男嗣的死,你忍心不要真相?」

  言治對言語的信任本來很堅定,但越聽言一色說下去,便越發搖擺,他一時心慌意亂,沉聲喝道,「夠了!你不就是想騙我回言域,暫時放過你躲個清淨?我今日把話撂下,不把你帶到言域,我誓不罷休!」

  言一色哼了一聲,風輕雲淡道,「隨你。」

  兩人談崩,言治沒有心情再來感懷說服那一套了,他實在不想再看言一色那張臉!

  他轉身大步離開。

  言一色瞥了眼他的背影,眼帘半闔,心下一笑。

  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言治回去後,不可能安的下心,應當會讓人暗中再查當年之事,不論有沒有查到什麼,心中都會越發焦躁,他總會想要一個結果,十有八九還會將目光放在南澤和慕子今身上!

  而她要的,就是言治和南澤的矛盾衝突,南澤如果為了讓言治痛苦,再對她下殺手就太好了!

  她想逃跑,必然需要一場與她有關的混亂!

  ……

  ------題外話------

  照常有三更~我是只勤快的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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