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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梨直挺挺的跪著,想到客棧里的爹爹,她的眼淚如雨一般流下來。

  本來樣貌就出色,再這麼梨花帶雨的一哭,真正是哭出動人的神韻來,不少人心中不忍心起來,可聶梨要價太多了,三千兩啊,若是十兩八兩他們倒可以幫她一把。

  一時間眾人只能嗟嘆,當然也有那麼幾個人圍在聶梨的身邊勸解著,這些人大都是青樓楚館裡的老鴇,意圖買了聶梨去青樓里做個紅牌。

  這姑娘樣貌不俗,而是神韻也好,若是能買進樓里,一定能捧成頭牌,到時候還怕賺不回三千兩的銀子嗎?

  只可惜聶梨面不改色,一點也不動搖自己先前定下的條件,這條件不是她定的,而是聶家的祖訓,餓死窮死不准進窖子,不為妾,若是這些達不到,就不是聶家的子孫。

  這裡正鬧成一團,寧王府的馬車駕的一聲停了下來,桐花樓門前的一眾人受了驚,待到有人發現來人是寧王府的人,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讓開了道。

  高貴出塵的寧王從馬車上下來,周圍圍著的人一片驚嘆,其中有女子看到,更是臉紅心跳起來,寧王卻滿臉溫柔笑意的回身望向身後的馬車,然後從馬車裡扶下一個女子來,女子雖然有些瘦,不過眉眼卻說不出的俏麗,尤其是她笑眯眯的樣子,可愛動人,讓人看了下意識的便喜歡起來。

  蘇綰沒有理會別人,一下馬車,便徑直走到聶梨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聶梨。

  聶梨此時十分的狼狽,不過眉眼卻依舊可看出長得很好,而且她的好不似一般女子的嬌媚,反而是透出一股英氣來,這可能和常年習武有關。

  蘇綰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開口:“聶梨,你知道做奴婢,最重要的是什麼?”

  聶梨抬眸望向蘇綰,嬌嬌弱弱的一個小姑娘,生得眉眼如畫,看上去可愛又無害,但是聶梨一眼便出蘇綰眼底的陰霾,這個女人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她的內心和她的外表正好成反比。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有人願意出三千兩的銀子,又不違背聶家的祖訓,她就賣。

  聶梨腰板一挺,沉聲說道:“忠心,一生只忠心於自已的主子”

  蘇綰笑了起來,她最喜歡聽這話了,這聶梨她喜歡。

  “好,三千兩,我買了,你寫個賣身契給我。”

  “好。”

  聶梨乾脆俐落的應聲,隨之起身往身後的桐花樓走去,蘇綰跟著她一路入內。

  寧王蕭燁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似乎這件事就和他沒有關係一般。

  一行人進入桐花樓,樓前的那些老鴇不由氣得瞪眼,可是這事扯上寧王,她們又不敢說話。

  門前的人群里,有人小聲的嘀咕:“那穿紫衣的小姑娘是誰?哪家小姐啊,長得可真好看。”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蘇綰,小聲的嘀咕道:“那小姑娘好像是安國候府的庶長女,對了,就是傻子的那一個,不過聽說她好了,現如今看來是真的好了。”

  “傻子,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好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還真是好看。”

  眾人議論著紛紛散開。

  蘇綰領著雲蘿跟著聶梨的身後一路上了桐花樓二樓最僻偏的房間,這裡原是堆放貨物的地方,但此時被聶梨用來擺放自己的父親,因為父親死了,桐花樓的夥計不願意讓她把人放在房間裡,所以便找了一個堆放貨物的雜貨間給聶梨,這還是要了數倍的價錢才同意的。

  一行人進房間倒沒有急著寫賣身契,而是徑直走到聶梨父親的屍身前,聶梨飛快的跪下,哽咽著說道:“爹,女兒有錢了,女兒一定會把你風風光光的葬了的。”

  蘇綰的腦門卻蹙了起來,盯著地上的聶志遠,問聶梨:“你父親死了多長時間了?”

  “爹爹中午咽氣的。”

  聶梨想到爹爹最後死不瞑目的樣子,眼淚便流了下來,若不是為了爹爹的身後事,她真想去找胡家拼命。

  蘇綰聽了緩緩的蹲下身子,飛快的用幾枚銀針刺進了聶志遠的腦袋,以激活腦門上的神經元。

  聶梨忘了哭,盯著蘇綰,搞不懂蘇綰這是在做什麼。

  寧王也是一臉驚奇的望著蘇綰,不懂她在做什麼,不過看蘇綰嫻熟的動作,她應該是個會醫的,而且醫術還相當不錯,要不然一般人是不敢拿針往腦袋上扎的,這可要精準無比的扎穴手段的。

  蘇綰扎完後,緩緩起身望向聶梨說道:“我們來談另外一筆交易。”

  聶梨起身望著蘇綰,雖然她比蘇綰身子高,可是愣是從蘇綰的身上看出一抹強勢來,讓她不由知主的臣服。

  “小姐請說。”

  “先前你說若是我出三千兩的銀票,你就賣身給我,是嗎?”

  聶梨點頭,蘇綰指了指地上的聶志遠:“若是我把這人救了這筆帳如何算?”

  聶梨呆了,寧王蕭燁也有些呆。

  這是什麼意思?然後兩個人同時反應過來,這就是聶志遠還有救,他其實不是真正的死了,而是假死。

  聶梨周身的血液慢慢的沸騰起來,激動,喜悅已經不足以表達她心裡的狂喜了,她望著蘇綰,語無倫次的說道:“你,你一一是說我爹,我爹他,他一一一。”

  聶梨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蘇綰身後的雲蘿雖然不高興聶梨要三千兩銀子的事情,不過看這姑娘有情有義的,倒也讓人敬佩。

  雲蘿上前一步脆生生的說道:“姑娘,我家小姐的意思是,她能救你爹,你打算如何算這筆帳?”

  聶梨撲倒往地上一跪,流著欣喜的眼淚說道:“若是小姐能救我爹一命,從此後,我爹和我的命就是小姐的,我們終身是小姐的奴僕,永遠忠心,再也不會有二心。”

  蘇綰望了望聶梨,然後望向地上的聶志遠,滿意的點頭。

  這倒是不錯,聶志遠和聶梨都是身懷武功的人,一個幫她跑外面的事情,一個在她的身邊照顧她,而且她們父女以後還能常常見面,蘇綰輕笑起來:“好,就這麼說定了,我會盡力一試,說不定你爹真的不用死了。”

  蘇綰說完望向身後的蕭燁:“寧王殿下,可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好,你說。”

  蕭燁溫和的點頭,蘇綰笑著說道:“待會兒我開始給他全身扎針,活絡他周身的血液,你則運內力加快這種血液的循環,他是因為腦子裡有淤血,阻塞了經脈,導致腦子缺氧,使整個人呈假死狀態,不過這樣的狀況也只能維持兩三個時辰,若是沒人發現,就會真的死了。”

  蘇綰一說,聶梨驚得周身冒冷汗,自責不已,手指也下意識的握起來,她差點差點就這麼把爹爹葬了,他還沒死啊。

  幸好,幸好有這位小姐出現。

  聶梨此時心中對蘇綰是全然的感激,還在暗自下定決心,此生定不負此人。

  蘇綰已經開努動手扎銀針,寧王蕭燁也一撩袍擺飛快的挪步到聶梨父親的身後,手一抬一掌便拍到了聶志遠的後背上。

  屋子裡一片安靜,雲蘿和聶梨兩個人望著眼面前的畫面,只覺得分外的和諧。

  聶志遠的前面,蘇綰細心的替聶志遠扎穴,表情認真而細緻。

  聶志遠的身後,寧王蕭燁微瞼眼目,運內力替聶志遠打通全身的經脈,加快血液循環,而因為內力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籠罩在他們三個人的周身,此時的蕭燁和蘇綰眉眼竟然神奇的相似,似乎他們兩個人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時間慢慢的過去,蘇綰的銀針扎滿了聶志遠的全身穴道,以助他全身血液循環,而蕭燁則運內力努力的疏通聶志遠腦子裡的淤血,這樣兩下配合,聶志遠臉上死灰的神色,竟然慢慢的恢復了一些,然後哇的一聲竟然吐出了一口黑色,最後身子一軟往旁邊倒去。

  聶梨飛快的奔過去,大叫:“爹爹。”

  蘇綰望了一眼聶梨,淡淡的說道:“他大概要到明天早上才會醒過來,所以你別擔心了,另外我會開些湯藥讓他服,三天後他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蘇綰開始收針,蕭燁也緩緩的收了手起身。

  聶梨顧不得去理會父親,撲倒一聲跪下,給蘇綰磕頭:“謝小姐了,以後奴婢父女就是做牛做馬定報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蘇綰笑眯眯的說道:“你別磕頭了,去給我寫一份賣身契吧,你們父女二人全都寫上,以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要牢記住自己的本份,忠心。”

  “奴婢知道了。”

  聶梨飛快的走了出去,很快取了筆墨紙張過來,自己就著一塊木板。寫了一份關於他們父女二人的賣身契。

  蘇綰看她慡快,也十分的慡氣,寫了一份湯藥方給聶梨,並五百兩銀票:“你拿去找掌柜的換一間房吧,另外給你爹買些好吃的東西補補身子,待到你們父女二人沒事了,自來安國候府找我就行了,我叫蘇綰。”

  “是,小姐。”

  聶梨感動的道謝,蘇綰細心的收起了手裡的賣身契,本來以為要花三千兩呢,沒想到只花了五百兩,還多帶了一個聶志遠,果然是很划算的買賣啊,不過她沒忘了叮嚀聶梨:“不過不要把我替你爹治病的事情說出去。”

  眼下她還不想這樣光芒大盛,倒不是怕誰,而是嫌煩,若是個個知道她醫術不錯,都跑來找她看病怎麼辦,她可沒那麼好心替誰誰看病。

  蘇綰叮嚀了聶梨後,便眉開眼笑的和寧王蕭燁走了出去,把剩下的兩千五百兩銀票交到寧王的手裡。

  “這一次謝謝寧王了,這用掉的五百兩銀子算是我借的,回頭還你啊。”

  “好說,不過我能問綰綰一個問題嗎?”

  蘇綰因為心情好,臉色越發的好看,此刻的她說不出的嬌俏,就像枝頭開得最明艷的一朵小小的薔薇,炫麗奪目,看得寧王心裡一片柔軟,眼神溫柔至極。

  蘇綰則沒想那麼多,她現在心情好,所以看寧王也十分的順眼:“問吧。”

  “你怎麼會醫術。”

  “喔,先前不是說有人替我醫治好了病嗎,那個替我醫治的人就是毒醫門門主沈乘風,他不但收我做師妹,還教我醫術了,所以我的醫術可是不錯的喔。”

  蘇綰說著還朝著寧王眨了眨眼睛,寧王看得心顫顫的,這丫頭,知不知道這樣的動作,風情萬種,足以勾引任何人。

  不過寧王不敢說,怕這丫頭翻臉,雖然她此刻看上去心情不錯,可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知道她是那種說翻臉就翻臉的人。

  寧王想到這個,又困惑了,為什麼很多時候,他總是很自然的了解蘇綰的習性呢,可是他不認識蘇綰啊,難道?寧王忽地想到一個可愛,難道前世蘇綰是他的情人,他腦海中有前世殘存的記憶。

  想到這個,寧王驚駭不已,蘇綰看他神色,好笑的開口:“有這麼驚訝嗎,瞧你一臉驚色。”

  寧王知道蘇綰誤會了,不過也沒有解釋,笑著說道:“是挺驚訝的,沒想到綰綰的醫術竟然如此的厲害,看來以後本王有病,可以找綰綰了。”

  寧王本來是開玩笑的,反倒是蘇綰一臉認真的說道:“好,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我就幫你,不過記著要付診金,而且價值不菲。”

  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回了安國候府。

  安國候府內,候夫人都自顧不暇了,所以沒人為難蘇綰,她一路領著雲蘿回了自個住的地方。

  因為晚上要替惠王蕭擎治療腿,所以蘇綰趕緊的進房間休息,而且她沒忘了,三天後她要還蕭煌二萬五千兩的銀子,還欠著寧王五百兩銀子,這些可都是要還的,所以為了儘快還清這些銀子。

  蘇綰決定讓惠王幫她找一個病人,一個願意付三萬兩銀子診金的人。

  她相信這盛京城內多的是有錢但是治不好病的人,所以只要她想,自然可以儘快賺到錢。

  至於這件事讓惠王蕭擎去做,一來蕭擎熟悉她的假身份,她不想再讓第二個人知道她的假身份,另外一點是她願意把這個人情賣給蕭擎。

  夜幕降臨,整個安國候府的人都進入了夢鄉,蘇綰和前一次一樣,裝扮成功後,又悄悄的從後門潛出去,不過這一次有些麻煩,因為有人隱在她的住處後面,雖然這人武功極高,還隱蔽了氣息,不過蘇綰還是輕易便感受到有人隱在她的院子裡,就在她住的院子後面,離得很近。

  這人是誰?蘇綰略一想便猜測出這人說不定是蕭煌派出來的人,他這是想盯著她,看看她從哪裡生出兩萬五千兩的銀子嗎?

  蘇綰冷笑一聲,又回身進了房間,此時雲蘿和紫兒沉沉睡著,蘇綰在房間裡受驚的大叫了一聲,屋外一道身影仿似幽靈似的閃身進了蘇綰的房間,不過這人一進房間,很快臉色難看了,幽幽的望著那歪靠在床上的人,氣憤的叫起來:“蘇小姐,你,你竟然給我下藥。”

  來人是晏歌,蘇綰猜測出這暗處的人很可能是蕭煌派出來的,那麼她很自然的便猜到這被蕭煌派出來監視她的很可能是以前的晏歌。

  既然猜到了晏歌,她知道若是自己出什麼事,晏歌一定會來查探究竟,這樣一來就給了她機會。

  果然,晏歌上當了。

  蘇綰輕笑著望向那身子發軟的晏歌,笑眯眯的說道:“晏歌,既然來了,就陪我睡一覺好了。”

  “你,你。”

  晏歌說完身子發軟的往地上倒去,蘇綰飛快的從床上躍下來,走到晏歌的身邊,推了推她,發現她睡得很死,可饒是這樣她還不放心的又對著晏歌扎了兩針,這樣一來,晏歌是肯定不會醒的。

  蘇綰安頓好了晏歌,身形一動閃身直奔聽竹軒的後院,和上一次一樣,府門外有惠王府的馬車在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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