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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御史”突然開口:“令狐郎中並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所以你用女人來要挾他,根本沒用。”

  “你倒是很了解我。”令狐郎中看著“盧御史”微笑。

  “我不但了解你,簡直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自己。”

  “奧?”

  “所以,從見到你的一刻起,我就沒有準備活著走出這間屋子。”“盧御史”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稍微想了想,方又繼續說道,“可惜,你並不能知道關於‘暗涌’的任何東西。”

  說完,“盧御史”開始狂笑起來,聲如洪鐘,卻又摻雜幾分嘈雜氣息。盧小鸞聞後,便開始煩躁起來。饒是“晴兒”稍有功力,卻也受了些影響,手不免顫動,竟令盧小鸞脖頸上出現血絲。奈何這“盧御史”功力深厚,令狐郎中卻仍然無動於衷,悠悠地喝酒,並未受其影響。

  “既然如此,何不安安靜靜地喝一杯?”令狐郎中手指輕輕在酒杯上一彈,盧小鸞只聞見一聲清脆聲起,竟如沐春雨般清爽,心裡那股煩躁氣息剎那間無所蹤影。

  “盧御史”也不甘示弱,喉嚨里竟又嗚咽如泣,嗚嗚隆隆的聲此起彼伏,蓋過令狐郎中手指輕彈酒杯的清脆聲響。二人你來我往,竟然是斗得不亦樂乎。盧小鸞卻是時而賞心悅目般爽朗,卻時而如墜嘈雜斗室般煩亂,又受了“晴兒”手中匕首脅迫,只能無奈忍受。只是那脖頸上傳來的絲絲陣痛,卻又能令她保持清醒。倒是苦了手持匕首的“晴兒”,不但受了二人內力角斗的壓迫,又不敢棄了手中匕首。

  二人以聲而斗,如此反反覆覆約過了一刻半鐘,只見那“盧御史”突然身退,又急彈而起,躬身如箭離弦,左手輕輕一託身側的“晴兒”,右手袖中探出一柄軟劍,攻向坐著的令狐郎中。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令狐郎中倏然間出手,將手中酒杯射向“盧御史”面門,桌下用膝一頂,彈起竹筷,長袍一揮,掃向被“盧御史”拋過來的“晴兒”,口中斥道:“你到底是何方人士?”

  言語中,令狐郎中身退,將坐著的板凳挑起,踹向“盧御史”。就在令狐郎中身退之時,“盧御史”卻身形急轉,左掌拍在令狐郎中拋擲的凳子,並借力身退,轉而向牆壁後的暗門退去。令狐郎中眼見“盧御史”欲遁去,卻無奈已被“晴兒”纏上。只見“晴兒”長袖一招,身形一遁,空中滿袖飛舞,饒是迷眼亂花。令狐郎中一時被纏住,竟無法騰身。

  “盧御史”狡黠一笑,卻猛然發現眼前身形一閃,楊東來便已經在暗門前,身體依然如同倚在窗邊,並未有改變樣子,手裡拿著玉搓,微笑著看著他。楊東來開口道:“穿心一劍,我相信你也不太想試一下。”

  “這麼著急想走?一壺酒的工夫都沒有麼?”令狐郎中聲起,帶有幾分不屑,也有些失落。

  “一壺濁酒喜相逢,還是盡餘歡?”楊東來微笑著,“總該飲了這杯酒再走不遲。”

  “盧御史”慘然一笑,並不再準備垂死掙扎,便轉身坐下來。

  盧小鸞驚訝地看著“盧御史”,目中滿是不解,更不知令狐郎中何時來了這小鎮,而熟悉的楊東來,似乎同令狐郎中是一夥。世事難以預料,總是給人以驚訝,此時,盧小鸞方曉得了這變化多端。她淒楚一笑,起身準備離開。

  令狐郎中卻低首一語:“盧大小姐再坐會兒,現在不著急走。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到底是誰麼?”

  盧小鸞聞言,並未言語,自行去了一側,在角落裡坐下來。納蘭三公子的屍體依然在桌邊,血流在地上,有些乾涸,呈現暗紅色。曾經的貴公子,現在也不過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首,活著的時候再如何掙扎,不過為了活著的繁華,而一命嗚呼後,生時再般繁華又能怎樣?

  “想來你也知道,唐正言主動找我,讓我協助調查‘盧御史’被刺一案,以及‘暗涌’。這些應該無需我多贅言!”令狐郎中起身為“盧御史”斟了一杯酒,“只是,他可能並不知道,我很早便已經暗中留意‘暗涌’,而且感興趣的可不止我一人,這次的紫荊帕想來也不過是個□□而已!”

  “是楊東來讓你來這裡的?”

  盧小鸞盯著納蘭三公子的屍體,不帶悲喜地說。

  “他到底是楊東來,還是誰,我也不清楚。”令狐郎中一笑,聳了聳肩,又瞟了一眼楊東來,“有些人總是有很多身份。”

  盧小鸞看了一眼倚在暗門的楊東來,仍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似乎現在這一切同他都毫無關係。

  “你說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盧御史”似乎並不屑於聽令狐郎中說這些事情。他此時竟像是已經放棄了逃跑的念頭,“晴兒”被令狐郎中點了穴,不能說話,臉憋得發紅,想是心中氣憤,卻也只能呆立著,動著眼珠子看著幾人。

  “我只是為了確認,你是否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為何不揭去我的□□?”

  “動用武力就沒有意思了,更何況,我知道,既然屬於‘暗涌’,自然是死士,不會那麼容易讓我揭下那層面具。”

  “人活著,都有兩面,甚至多面,我只是你不知道的一個人的另一面而已。”

  “那你覺得,我有幾面?”令狐郎中試探性地詢問。

  “我只是知道,你自此將捲入一場麻煩。”

  “盧御史”說完,便渾身抽搐起來,猶如羊癲瘋發作。令狐郎中眼見如此,心中暗道,壞了,卻並未出手。“晴兒”看到他的樣子,眼裡露出了無盡的恐懼,似乎看到了魔鬼。

  楊東來見狀,神情一轉,飛身至“盧御史”身後,起掌直拍其背,卻仍然慢了須臾。只見“盧御史”面色轉黑,只剎那間便斷了氣息。令狐郎中和楊東來對視一眼,四目中皆是無奈。

  “現在,只有——”

  “她——”

  二人正是心意相通,卻未曾想到,話語未完,就聽見破空一聲響,一枚透骨刺穿過窗,釘在了“晴兒”的眉心。“晴兒”雙目未閉,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只須臾間,“盧御史”與“晴兒”二人皆斃命於此。

  令狐郎中施展“煙火縱之術”穿窗而出,幾個起落之間,便消失了身影。只留下楊東來和盧小鸞仍然呆在屋子裡。

  盧小鸞苦笑著,眼中竟有了幾絲淚珠。

  楊東來看著她,目中也含有幾分無奈,只見他右手一揮,盧小鸞只覺一陣冰冷划過,血便自喉間留下。楊東來看著一臉驚詫的盧小鸞,搖搖頭:“這不過是一場遊戲,可惜你也錯了!”

  楊東來在死去的納蘭三公子身上補了一劍,確保其必死無疑,方才在屋子裡放了一把火,然後一個縱身,跳出了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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