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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它們真的存在過。

  被藥盅燙傷時,他帶了責怪的關心;手忙腳亂管理暮鼓晨鐘時,他主動不嫌煩的指點;累倒在案桌前時,他溫暖的指腹在穴位按摩;她病倒後疼得昏天黑地的月事,是他十二時辰不停煮著熱水為她暖屋熱敷,捂著冰涼的手腳不停揉搓;月事連停兩個月,已經習慣把心事都與他說,還記得他沉默了許久,那雙時刻盈滿柔情的眸子在自己肚子上盤旋許久,至少在那時,他抬頭是帶著溫柔繾綣的。

  那些……真的存在過。

  她仰頭,咽下泛起的酸楚,看著陰雲蔽日的天空,聲音抖得不成人形,“江林哥哥,你可曾對我,有半句真話?”

  像是溺斃前看到的最後一棵枯枝稻草,即使知道它下一秒就會折斷在手中,也要奮盡全力地扣緊在手中。

  指掌揪成一團,上好的綢料被捏成一團亂麻,陸江林呼吸加重起來,好半晌,才說出一個字:“我……”

  語氣里摻雜了無數愧對、負疚、糾結、輾轉,到最後也不過一個“我”字,沒有等到後面被攔腰斬斷的話。

  凌秋雨呵呵笑了,再也咽不下那份酸意,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燙了臉頰,燙了脖子,一路蜿蜒,燙到了心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凌雲的脖子上,面帶希冀地看著他,瑟動的長睫向在水中浸泡過一樣,“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有你的原委,你絕不是甘願屈居魔教之人腳下的人,是因為她吧,這個心間血養活活屍的辦法,都是他們告訴你的吧?你不能這樣下去了,只要我殺了她,你就能好過來了。”

  “不,不,不要!”陸江林失了方寸,幾步上前要阻攔,卻沒能阻擋這隻鋒利的匕首陷進凌雲死灰顏色的皮膚里,流出暗黑色似乎是血的液體。

  是他一點點餵進凌雲體內,幫助她重新恢復血肉、重新站起來、重新像正常人一樣活著的、自己的血。

  可是她只站起來過一次,那夜北漠厲風堡,為曲雁屏等人引開了最為棘手的秦初寒,讓自己以為那個美麗又善良的女子終於活了過來。

  可之後她再次沉寂,無論自己餵出多少鮮血,到自己提不起劍,需要抹上女人的脂粉才能讓自己看起來面色無常的地步,她也沒有過動靜。

  可偏偏在這一刻,凌雲動了,在凌秋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奪下她的匕首,刺向她的心臟。

  “秋雨——!”

  他費盡所有力氣凝出一掌打飛凌雲,抱住凌秋雨翻滾而開,抓住那把插入了寸許的匕首,緊緊按住傷口,掌下是她紛亂起伏的呼吸,“秋雨!秋雨!你別怕,不要太激動,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

  凌秋雨倒在他懷裡,想的不是自己胸前的傷口,不是被打暈在地上的凌雲,而是這個男人,這一次,是不是又在演戲?

  ☆、第 98 章

  陸晚風要衝上去救凌秋雨的時候,場外突然傳來了高吼長嘶,他警覺的看過去,就見數個衣著襤褸風塵僕僕的人從牆外躍入,加入了戰鬥。

  他長舒一口氣,一線天的人終於來了!

  另一群魔教教徒的加入讓場面混亂了一時,但很快人們發現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於是來不及疑惑,便各自繼續對敵。

  新來的人氣勢高漲,積壓多年的戰鬥欲望噴井般勃發,握著武器的手亢奮到顫抖,在他們眼裡,這些敵人不是曾經的同教同修,只是逆天而行的盜賊而已!

  場上熱血沸騰,玄族又一次奪得優勢。

  緊接著,又有一個龐然大物也來到了練武場,陸晚風抬頭一看,居然是一條雙手環抱粗的大蛇,玄黑鱗甲,尾分兩叉,數尺長的蛇身之上,是一個□□上身的精壯男人,單手抱著一個少年在臂彎,一雙墨綠色瞳仁,冒著寒氣環視眾人。

  陸晚風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是撒蝰!殺了凌雲的撒蝰!子澗生為什麼坐在他手上!

  巨蛇在人群中遊走而過,無視那些驚慌失措的人,有目的地衝著曲雁屏那處去。

  人們下意識讓開一條道,巨蛇來到曲雁屏等人跟前,曲雁屏意外地看著這些多多少少曾經認識的同教之人,又發現抱著子澗生的撒蝰,驚疑道:“……你沒有死!?”

  子澗生抱住撒蝰的脖子,盯著她,笑得猖狂:“老妖婆,想不到吧,你下毒抓他逼我入伙,可偏偏有人甘願替他渡去那毒,不僅沒死成,還讓我找回來了!”

  想到這些人也算是子澗生的手下,倒也說得通了,於是曲雁屏嗤笑:“不愧是你養的寵物,跟主人一樣老不死的!”

  子澗生嘖嘖嘖道:“的確不像你,人老珠黃,臉還稀爛成這樣。”

  “我殺了你!”憤怒怒漲,曲雁屏甩鞭過去,直擊子澗生死門。

  撒蝰抱著人側身一躲,多出的一隻手橫起格擋長鞭末端,上面的倒刺生生將他手臂劃開見骨的口子。

  他默然看了一秒手上的傷口,忽然眼角一垮,嘴角一癟,大大的腦袋擠到懷中的人頸窩撒嬌,龐大的身軀憑生一股嬌弱之感,“主人,好疼!”

  子澗生拍開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搖響迷心鐲,三顆圓鈴清脆作響,下一秒石磚之下緩緩爬出數隻骷髏鬼兵,森然鬼氣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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