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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心裡酸酸的——這是迴光返照。她父親去世時就是如此這般，那時父親摸著她的頭髮，她只有長腳柜子那麼高，父親是宮裡的太醫，他說：“心兒長大了想做什麼？想不想跟爹一樣學醫？”
再小一點的時候父親帶他進過宮，宮裡金碧輝煌的雕飾，亮閃閃的琉璃瓦，花兒草兒長得茂密生機，跟畫裡的一模一樣。這裡每一間屋子都極華麗，爹爹去給一個妃子看病，讓她在外面等著，她好奇，壯著膽子往屋子裡看，雖說是外殿，但家裡都及不上這裡的一磚一瓦，左面掛著水晶珠簾，垂垂的掛著，通向寢殿，她看到裡面的一張桌子擺著一面銅鏡，桌子上釵、鈿、鐲、粉麵攤在那裡，還有一疊粉箋，上面壓著一個磨硯，風吹得掀了幾頁，那時候她小，她想，那必是哪個皇帝受寵的妃子。這裡的紅木柱子雕著精緻蟠螭圖案，屋檐四角上攀立著交龍，金閃閃的奪目。她在那面銅鏡裡面看見小小的自己。後來父親就出來了。父親到最後都滿臉寵溺的和她說話：“你去跟徐太醫，他是爹爹在太醫院的弟子。”父親死前最後一刻都十分安寧，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閻王爺讓自己在人間最後享受歡喜，可能他自以為自己痊癒了。
太后喜歡扶心，把藥喝完了，扶心準備告退，太后突然叫住她，道：“懷王怎麼沒來？”
扶心說不知道，太后讓她先坐坐，扶心應了，又打發人去傳懷王。
太后端詳她說：“扶太醫生了個乖巧的女兒。”
扶心道：“太后誇讚了。”
身邊有侍女給她倒了杯茶，她接過，沒有喝。太后問道：“你母親還好嗎？”
“家母很好，每日在家做做針黹，打發時間。”
太后憐惜的嘆了口氣：“看見你就想到了你父親，你父親是太醫院的掌首，突然就生了病，去的真是突然。”
“突然”這個詞語讓她有些不解。“嗯。家父去的時候很安然。”她拿手摩挲著茶盞。
太后忽然緊皺了眉頭，好像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暗自嘆了口氣，像講一件書上寫的古事一般：“那年發大水，皇宮都幾乎要淹了，原以為東周時運盡了，想著活了這把年紀哀家也活夠了。你父親當時在太常寺，那裡地處高，積水也只會往下流，可沒預料到的是……躲過了洪水之後你父親就染了怪疾——”
太陽偏向西邊一點點，懷王來了，扶心站起來，走到外面。
太后看見懷王就板著臉。懷王坐在床前笑道：“昨日沒來，太后看起來精神好多了。”又對宮人說：“太后藥吃了嗎？”
宮人答：“稟王爺，已經吃過了。”
太后哼了一聲，覷了一眼說：“慶幸你還關心哀家。”
懷王陪笑：“太后這是怎麼了？”
太后正說：“哀家聽人說，朝月昨日突然身子不好，現在怎麼樣？”
懷王像是有備而來，面不改色，說道：“是，動了胎氣，現在太醫看過已經好了，您就安心吧。”
“好端端的怎麼會動胎氣？”太后必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懷王似有難言之隱，一直不答。太后耐不住，卻要打發人去王府，懷王終於說出來：“丞相府里出了事，我不讓她去。”
“你說什麼！”
懷王隱憂：“丞相被朝里的官員彈劾，鬧得不可開交，可能……太后，本來不想告訴您的。”
感覺一陣頭暈：“子仁做了什麼！他已經幾十年不參與朝事了！”
懷王向前躬身急說道：“太后，不要生氣。”
太后要起來，外殿的宮人全部都跑進來，勸阻她。
太后氣難平，要見皇帝，可皇帝自皇后死後精神萎靡，也感染了小病，皇帝把朝政的事情暫且交給懷王處理，他處事有條理，對朝官上奏的摺子處理的恰到好處，受到了文武百官的信服。
懷王安撫道：“太后，您好好調養身子，外頭的事一概都不要管。”
太后倚靠在床上，對他說：“你打算怎麼辦？”
懷王將茶杯放到桌上，聲音很輕，沉吟片刻：“只怕滿朝大臣怒氣難平，我們要顧全大局。”
太后卻想是聽錯了，懷王垂著眼，陰影打在他臉上，她的手痙攣的微抖，“他是你的岳丈，你難道不考慮下朝月嗎？這件事情查明了嗎？”
懷王深吸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勾結曹黨——劉太傅已將證據上了朝堂，滿朝文武都聽見了。”
曹黨屬曹雲一派，曹雲本為小州郡里的小官，娶了家族千頃的牛照林之女牛素艾，認識了不少官宦世襲，後提拔為鹿台尚書，執掌尚書令。可是他的野心日漸膨脹，結實京城達官貴人，富有著為先，富人也拼命想要巴結他，彼此牽掣。近年來逐漸有消息傳開，曹雲暗中買兵練馬儲備力量，密謀要反，大多數人聽了都駭然，單單他一個尚書就有這般力量？相信這背後有更大的力量。朝廷衷心誓死的大臣欲以查明真相，暗追其蹤，終於被劉太傅找到了就是當今丞相。
丞相自二十年前一事以來，自此深居簡出，也被陛下奪了他上朝進宮的權利，可謂名存實亡，所有人都明白，這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得以依舊貫上丞相之名。可沒想到的是，他是曹雲一黨暗地裡的主謀。
再小一點的時候父親帶他進過宮，宮裡金碧輝煌的雕飾，亮閃閃的琉璃瓦，花兒草兒長得茂密生機，跟畫裡的一模一樣。這裡每一間屋子都極華麗，爹爹去給一個妃子看病，讓她在外面等著，她好奇，壯著膽子往屋子裡看，雖說是外殿，但家裡都及不上這裡的一磚一瓦，左面掛著水晶珠簾，垂垂的掛著，通向寢殿，她看到裡面的一張桌子擺著一面銅鏡，桌子上釵、鈿、鐲、粉麵攤在那裡，還有一疊粉箋，上面壓著一個磨硯，風吹得掀了幾頁，那時候她小，她想，那必是哪個皇帝受寵的妃子。這裡的紅木柱子雕著精緻蟠螭圖案，屋檐四角上攀立著交龍，金閃閃的奪目。她在那面銅鏡裡面看見小小的自己。後來父親就出來了。父親到最後都滿臉寵溺的和她說話：“你去跟徐太醫，他是爹爹在太醫院的弟子。”父親死前最後一刻都十分安寧，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閻王爺讓自己在人間最後享受歡喜，可能他自以為自己痊癒了。
太后喜歡扶心，把藥喝完了，扶心準備告退，太后突然叫住她，道：“懷王怎麼沒來？”
扶心說不知道，太后讓她先坐坐，扶心應了，又打發人去傳懷王。
太后端詳她說：“扶太醫生了個乖巧的女兒。”
扶心道：“太后誇讚了。”
身邊有侍女給她倒了杯茶，她接過，沒有喝。太后問道：“你母親還好嗎？”
“家母很好，每日在家做做針黹，打發時間。”
太后憐惜的嘆了口氣：“看見你就想到了你父親，你父親是太醫院的掌首，突然就生了病，去的真是突然。”
“突然”這個詞語讓她有些不解。“嗯。家父去的時候很安然。”她拿手摩挲著茶盞。
太后忽然緊皺了眉頭，好像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暗自嘆了口氣，像講一件書上寫的古事一般：“那年發大水，皇宮都幾乎要淹了，原以為東周時運盡了，想著活了這把年紀哀家也活夠了。你父親當時在太常寺，那裡地處高，積水也只會往下流，可沒預料到的是……躲過了洪水之後你父親就染了怪疾——”
太陽偏向西邊一點點，懷王來了，扶心站起來，走到外面。
太后看見懷王就板著臉。懷王坐在床前笑道：“昨日沒來，太后看起來精神好多了。”又對宮人說：“太后藥吃了嗎？”
宮人答：“稟王爺，已經吃過了。”
太后哼了一聲，覷了一眼說：“慶幸你還關心哀家。”
懷王陪笑：“太后這是怎麼了？”
太后正說：“哀家聽人說，朝月昨日突然身子不好，現在怎麼樣？”
懷王像是有備而來，面不改色，說道：“是，動了胎氣，現在太醫看過已經好了，您就安心吧。”
“好端端的怎麼會動胎氣？”太后必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懷王似有難言之隱，一直不答。太后耐不住，卻要打發人去王府，懷王終於說出來：“丞相府里出了事，我不讓她去。”
“你說什麼！”
懷王隱憂：“丞相被朝里的官員彈劾，鬧得不可開交，可能……太后，本來不想告訴您的。”
感覺一陣頭暈：“子仁做了什麼！他已經幾十年不參與朝事了！”
懷王向前躬身急說道：“太后，不要生氣。”
太后要起來，外殿的宮人全部都跑進來，勸阻她。
太后氣難平，要見皇帝，可皇帝自皇后死後精神萎靡，也感染了小病，皇帝把朝政的事情暫且交給懷王處理，他處事有條理，對朝官上奏的摺子處理的恰到好處，受到了文武百官的信服。
懷王安撫道：“太后，您好好調養身子，外頭的事一概都不要管。”
太后倚靠在床上，對他說：“你打算怎麼辦？”
懷王將茶杯放到桌上，聲音很輕，沉吟片刻：“只怕滿朝大臣怒氣難平，我們要顧全大局。”
太后卻想是聽錯了，懷王垂著眼，陰影打在他臉上，她的手痙攣的微抖，“他是你的岳丈，你難道不考慮下朝月嗎？這件事情查明了嗎？”
懷王深吸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勾結曹黨——劉太傅已將證據上了朝堂，滿朝文武都聽見了。”
曹黨屬曹雲一派，曹雲本為小州郡里的小官，娶了家族千頃的牛照林之女牛素艾，認識了不少官宦世襲，後提拔為鹿台尚書，執掌尚書令。可是他的野心日漸膨脹，結實京城達官貴人，富有著為先，富人也拼命想要巴結他，彼此牽掣。近年來逐漸有消息傳開，曹雲暗中買兵練馬儲備力量，密謀要反，大多數人聽了都駭然，單單他一個尚書就有這般力量？相信這背後有更大的力量。朝廷衷心誓死的大臣欲以查明真相，暗追其蹤，終於被劉太傅找到了就是當今丞相。
丞相自二十年前一事以來，自此深居簡出，也被陛下奪了他上朝進宮的權利，可謂名存實亡，所有人都明白，這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得以依舊貫上丞相之名。可沒想到的是，他是曹雲一黨暗地裡的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