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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姣今天早早起來,扎了個利落的馬尾, 裡頭穿件堆領的乳白色毛衫, 黑色窄腿褲, 外面搭了件淡青色的大衣。

  許承安的風格一貫很素淨, 這樣兩人出門前相視一笑,一起走出門,有種不言而喻的般配。

  他們先去了小區附近的一家熟食店,老於生前最愛吃他家的醬豬蹄,於姣又買了兩根粗壯的薰香腸。

  出門看見超市,許承安提議:“要不要給你爸再帶點酒?”

  於姣欣然笑道:“差點忘了,走。”

  老於這輩子沒吃過大苦,但也沒怎麼享受過, 掏心掏肺愛著自己妻子女兒, 對她們予取予求,但對自己很儉省。

  他的最愛就是三塊五一小瓶的紅星二鍋頭。

  於姣很豪氣, 一次給他買了兩瓶。

  路過花店,又買了兩盆開得正好的梔子。

  他們打車去了墓園。

  許承安家中老人都還健在,他也沒參加過身邊同事朋友家的白事兒,所以這種地方還是第一次來。

  園門口便擺著一尊大鼎,裡面香菸繚繞, 許承安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便用紙巾捏著鼻子。

  放眼望去,一行行都是排列整齊的墓碑。

  許承安問於姣:“伯父在哪個區?”他看見路牌了。

  於姣站定,辨別了一下方向,指給他:“那兒。”

  許承安跟著於姣,到了老於墓前,這兒管理得很不錯,定期都有人打掃清灰,所以潔白的大理石還是一塵不染的。

  只是擺在兩邊的兩個花盆裡只有乾枯的土,植物已經枯死。

  於姣蹲下,恭恭敬敬地將豬蹄、熏腸和白酒排列在老於墓前,將新的花盆換上。

  黑白照片裡的老於還是那個看起來很有福相的小胖子,笑容和藹親切。

  於姣屈膝跪下,擰開白酒,均勻澆下。

  “爸,對不起啊,過了這麼久才來看你。怎麼樣,之前給你燒的錢花光了麼?天兒冷了,一會兒我再給你燒一些,你買吃的,買衣服,別捨不得花,對自己好一點。”

  “爸,你放心,我過得特別好。你知道嗎?雖然你不能在我身邊繼續照顧我了,但我遇到了一個接了你的班,答應要一直對我好的人,我今天帶他來見你了。”

  她朝許承安招招手。

  許承安很實在,撲通一下跟她並排跪在一起。

  於姣原本說著說著話,眼圈有點紅,見他這樣,又破涕為笑:“許老師,你還不用這樣。”

  “跟你一樣嘛,應該的。”

  許承安對著老於的照片說:“伯父,您放心,雖然我跟姣姣年紀差得有點大,不過我覺得也挺好,我成熟些,會更體貼,更有耐心,我能包容她的一切,就像您一樣。”

  於姣捅捅他:“幹嘛這麼煽情呀,我爸一直都不會說這些的。”

  要不,怎麼連老婆都留不住呢?

  許承安手掌墊地,給老於磕了一個頭。

  於姣愣住:“你幹嘛?”

  許承安拍拍手上的石礫,“我一向口拙,想要表達一下真心而已。”

  於姣不可能不動容:“許老師......”

  許承安說:“不許哭啊,你笑起來最漂亮,我想你爸也這麼覺得。”

  “嗯。”

  秋風颯颯,只有落葉刮過地面的嚓嚓聲在回應。

  離開前,許承安偷偷跟老於說:“伯父,我知道你一直沒怪過於姣,可她不願意原諒自己,我想讓她活得更開心一點。”

  到後園燒完了紙錢,往外走,許承安跟於姣商量著下午的行程。

  於姣抓過他手腕看一眼,“這不才十一點,還有時間呢,那月老廟我去過,特小,特破,沒什麼意思。”

  許承安警覺:“跟誰去的?去幹嗎?”

  於姣眼珠一轉:“呃,跟姚瀅啊,你知道她啦,見一個愛一個,我陪她去求姻緣的。”

  許承安眯起眼睛,不信,但手臂搭上了於姣肩頭。

  她很自覺地往他身邊貼近了,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笑了。

  “咱倆有點像那種,結婚好多年特有默契的中年夫妻。”

  許承安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副墨鏡,於姣抻著鏡腿看了看,“雷朋的呢,帥啊,許老師。”

  許承安自得地揚了揚下巴:“那是。”

  他是做好醜女婿見老丈人的準備了好嗎?偷著給自己添置了全套行頭呢,都是諮詢過程煦的,最新款!

  這老男人傲嬌起來真是......

  於姣笑意還凝在臉上,下一秒,看清迎頭朝他們走過來的那人,她就笑不出來了。

  許承安也摘掉了眼鏡。

  是周熵。

  於姣硬著頭皮拉著許承安往前走,想裝作不認識擦肩而過。

  但——“於姣,周老師。”

  於姣轉過身嗎“啊,你好,真是巧。”

  周熵沒什麼表情,抱著一大束白菊,“不巧,我讀研時的學長也參加了這次學術會議,我在名單上看到周老師,知道你十有八九會一起回來,才來的。”

  於姣鞋尖搓著地,沒抬頭:“那你去看唄。我爸活著時候對你也還不錯,雖然我不想見你,但這兒也不是我開的,你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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