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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不耐煩,還衝他笑得甜美。
笑完,朝他的反方向走遠。
許承安摸摸鼻子,覺得有點委屈有點無辜。
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因為她,請了一上午的假,課也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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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姣很快就因為她的“忘恩負義”得到了懲罰。
因為有了那張假條,為期十天的軍訓,於姣一直處於“見習”狀態。
每天拎著自備的冰墊坐在樹陰下觀摩,收穫一眾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明天就是匯報演出,她才歸隊。
烈日炎炎的下午兩點,十幾個由全年級大一新生分割成的方隊一塊塊分布在操場上,廣播裡循環播放音樂。
天兒實在太熱,腳邊的小草都因為高溫蔫頭耷腦的。
於姣正舉著胳膊抬著腿,分解練習走正步的標準姿勢,餘光里,一隻顏色斑斕的螞蚱似乎也中了暑,茫然四顧,找不到想跳躍去的方向。
教官一排排巡視,不時地進行糾正。
遠遠地,有個瘦高的女生從行知樓里走出來,馬尾扎得很高,軍帽提在手裡。
一路走來,目光逡巡,像在辨認著什麼。
走到於姣所在的隊伍前,踮著腳張望了一下,應該是看見了某個認識的人,輕輕招了招手。
教官從她背後走過來,“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
女生迅速轉身:“報告教官,我是生物化學一班的班長齊玉嬌,我們輔導員老師讓我來找一位我們班的,叫於姣的女生去她辦公室。”
教官朝著隊列喊:“誰是於姣,出列。”
於姣走過去,身後的女生拽了拽她的衣角:“於姣,咱們班長找你幹嘛呀?”
於姣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走到齊玉嬌面前,教官一副“你們自己溝通”的樣子,背著手繼續巡視隊伍,一邊喊了聲口令:“二!”
眾人齊刷刷換腿,齊玉嬌伸出手,開了口:“你好,是於姣吧?可能你還不認識我,我是咱們班目前的代理班長,是輔導員崔老師找你。”
於姣猶豫著握了握她的手,“是要我現在去麼?”
齊玉嬌點頭:“嗯,說是讓你現在去找她。崔老師辦公室在行知樓1012,她要沒在的話,你可以去1007找她。”
“知道了。”於姣重重嘆口氣,提步朝教學樓走去。
一路上猜測著自己被“傳召”的原因,於姣走到行知樓下,推開那扇年代久遠的茶色厚玻璃大門。
進門,涼風朝她撲過來,把一身的熱汗吹冷,黏答答夾在皮膚和貼身的衣服中間。
強烈的不舒適感讓於姣縮了縮脖子。
這是她第二次來行知樓,不熟,按著牆邊的箭頭找到電梯。
等了幾分鐘,開了門,才被看電梯的阿姨告知,學生是不被允許使用的。
沒辦法,於姣只能扭頭,跑到樓梯間,“噔噔噔”開始往十樓爬。
爬到十樓,於姣在樓梯口站了會兒,喘勻呼吸,撥弄了幾下前額的碎發,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顯得那麼狼狽。
這才拐進走廊,找到標著1012的門牌,門虛掩著。
於姣弓著手指敲了兩下。
裡面立刻:“請進。”
於姣推門而入,這是間大辦公室,桌子分成左右兩排,中間留出寬敞過道。
粗粗掃一眼,只有一小半的辦公桌前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人留意她。
於姣就近問了身旁的一個女老師:“老師您好,我來找崔老師的,不知道她坐哪兒......”
女老師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眼睛,看見於姣:“新生啊?”
於姣:“嗯。”
“還行,沒怎麼曬黑。哦對了,你找崔姐是吧?她上書記那屋交個文件,她桌子就在那兒,你坐著等就行。”她指著窗邊一張堆放著不少各式表格和文件夾的桌子。
“謝謝老師。”
於姣挪著步子過去,沒搬椅子,拘謹地站在桌邊。
好在,沒等多久,崔老師就回來了。
身後,女人打電話聲音驟然響起,於姣回頭,看到一個穿藕荷色連體褲的中年女老師朝自己走過來。
“對對,代理班長幫我統計一下黨員、入黨積極分子的數量,嗯?哦,周五前叫就行。”
於姣估計著這就是崔老師了,在她走到身邊的時候側了側,把過道讓出來。
擦身而過,崔老師坐下後繼續打電話,一邊用指尖按壓自己的太陽穴。
於姣偷偷打量她。
看起來,崔老師至少也有四十多歲了,體型粗壯有肉,發量稀少,膚色暗黃有斑,顴骨高聳,嘴唇卻薄得像兩片紙,唇色偏深,一說話就露出牙縫裡時隱時現的綠色菜葉。
因為有老於,於姣從小就混跡在大學校園裡,見多了形形色色的女老師,對她們其中的大部分,都沒什麼好感。
就像現在,崔老師掛斷了電話,疑惑地盯著於姣:“你是?”
於姣底氣不足地不敢與之直視,把目光的焦點都放到那兩扇隨時可能吐出刻薄話的嘴唇上。
“老師,我是生物化學一班的......於姣。”
果然,在聽到於姣的名字之後,崔老師恍然大悟,眉毛也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