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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時江明顯打了個激靈。這股衝動就仿佛把靈魂給帶走了一樣,她的目光變得呆滯遲鈍,看上去就像熟睡的孩子。瀧人看到這副情形,心中似乎感覺到了一種殘忍的快感。

  “時江,或許是我問得有些過多了。但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在徹底完成之前,我是絕不能放手的。我這麼說,當然並非是在胡亂猜測。或許你自己並沒有發現,你有一種用幾何線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給表現出來的癖好。如果說得複雜一些,這叫做數形式型,相反在遇到什麼東西時,將該物與其他事物聯繫到一起的傾向就會變強。剛才你看到小鹿的外形,立刻就聯想到稚市身上去了。然而那隻小鹿的形狀,卻又強加給了你另外的一些聯想,除此之外,還有些什麼其他的聯想——當時你的耳畔就像是有人在竊竊低語一樣,對你如此述說。也就是說‘小鹿’這個發音,包含在某件對你而言極為重要的事物之中。但當時你的腦海中卻又沒有立刻就清晰地浮現出那件事物,這令你的內心漸漸感到焦急,不知何時,一層雲霧般的事物浮現籠罩住了你的意識表面。你只能找到它的尾巴,但當你伸手去抓時,又發現並非是你想像中的那東西。雖然心底之中確實存在有這樣一個概念,但是又無法清楚地捕捉到它。於是,你只得在虛空之中摸索,所以你不停地重複著烏鴉、山貓、屍蟲這類生物的名字。而就在這時,媽媽提到了小鹿的眼珠,而十四郎則說估計是讓角鷹給啄去了。這對你而言是一個重要的暗示。受了這樣的一下敲擊,你的意識底層中反彈上來一絲啟發。也就是說,那不就是TAKA加小鹿(KAYO)——高代(TAKAYO)了嗎?時江,事情就是這樣的吧?不,這絕非是推測。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會對十四郎斷言說,斷然無法得到帶有美麗斑點的半片身子?”

  這時時江已經再也抬不起頭,徹底被瀧人的不可思議的精神力給壓倒了。瀧人確信了自己的勝利之後,看著眼前那不再動彈的獵物,心中忽然湧起一種想要耍弄一番的快感。

  “時江,這是一種你無法擺脫的精神上的疾病。你在聽到了這些話之後,就用那頭小鹿的身體,描繪出了一個文字。究其原因,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有關這些數形式型的人的有趣故事。這是一段橋牌名人庫努特-萊頓的軼事。雖然我對這種遊戲是一無所知,但據說當時到了最後,形成了要以黑桃A來決一勝負的局面。當然,當時萊頓手裡並沒有那張牌,因此有些自暴自棄,甚至還賭咒說如果那張牌在他手上的話,他就當場把自己的心給挖出來。這時,他忽然看到一伙人中的一個,偷偷瞥了一眼面前的落地燈座子。看到這樣一副光景,萊頓把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扔,指著那個人說,是他贏了。其原因就在於,如果把黑桃圖案中的那個倒紅桃的部分遮蓋住,那麼剩下的那一部分,不就像是個落地燈的燈座了嗎?而這對時江你而言,與其相當的就是那隻小鹿的脖頸了。被角鷹給啄了——這句話使得你的心中那鹿皮色的脖頸處,出現了一個孔洞一樣的斑。因此這整句話,就被你截掉了一半,剩下‘高’(TAKA)字,使你聯想起了十四郎他如今無論如何也遇不到的,那名叫高代的女人的名字。如此一來,時江……”瀧人的雙眼中籠罩著異樣的熱情,一邊吐出野獸般的氣息,一邊向著時江迫近。

  “你究竟是怎麼得知那個你絕對不可能知道、發生在隧道中的秘密的呢?只要不是十四郎說的……啊,莫不會是因為他已經恢復了鵜飼的意識吧?”

  想到這裡,瀧人心中的那千頭萬緒的想法全都開始攪纏到了一起,之前幾年來積累下來的疲勞一下子全都爆發了出來,使得她眼前發暈,坐都有些坐不穩。這時,時江怯生生地抬起頭,用低沉嘶啞的聲音對嫂子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實話告訴你吧。不過嫂子你可千萬別把這事告訴哥哥。老實說,和母親在御靈所里對座時,哥哥他不時會提起高代這個名字。聽過之後,我就在猜測或許除了嫂子之外,哥哥的心裡已經有了其他的人。因為剛才大哥的做法太過無情,所以我便在不覺間提起了這事。嫂子,如今我們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山谷里,這些事就已經完全成為另一個遙遠世界裡的事了,請你千萬不要生氣。如果哥哥他知道我對你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那我可就真不知將會遭遇上些怎樣的苦難折磨了。這件事還請你務必答應我,嫂子。”

  由於害怕兄長的粗暴報復,時江不停地哀求著,但不知為何,瀧人的頭點下了一半,卻又在中途停下了。瀧人閉上眼,之後便再也不動。那個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解開的謎,終於到了真相大白的一刻。如果對剛才時江的那番話稍加解釋的話,十四郎——不,鵜飼邦太郎在御靈所中自稱鎮魂歸神,看著母親的眼睛與其對座的事,只要是信徒的話,那麼以前也必定有過。當然了,因為這是一種催眠暗示的手法,所以這也是宣洩其潛在意識的絕好時機。而她如果要給自己的第一段人生畫上終止符,那麼就必須讓鵜飼邦太郎的存在,由幻象轉變為現實。如此一來的話,那麼其中就出現一段不為任何事物所填充的空虛,而這種空虛會令大腦皮層中哐哐作響。然而,這時瀧人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不知不覺間,一種殘忍的笑容開始扯動她的嘴角。這驟然從她身後出現的影子,雖然身上穿著華麗的服飾,但其容貌醜陋邪惡,令人不忍再看第二眼。這種念頭告訴瀧人“讓他們好看”,令瀧人的脖頸在中途停頓了下來。嫂子的這種樣子令時江愈發感到不安,她一邊猶豫著一邊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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