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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些弟子卻這般講話!江靈兒一方面嫉恨官梧,一方面又羞惱於自己被人談論,“砰”的一聲推開院門,嬌叱道:“說說說,說什麼說!長了嘴巴就是為了讓你們在這裡討論他人是非的嗎!”
女修們一見正主來了,立馬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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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梧跑出客棧之後,義憤難填。
乾脆又找了一條全是吃食的長街,打算橫掃千軍,聊表慰藉。
天色漸暗,官梧讓十幾個攤販提早收攤之後,還是覺得不過癮,就找了一家大酒樓走了進去。
比起街邊小吃,大酒樓的飯菜顯然精緻了不止十倍,但價格也貴了不止十倍。
官梧點了十來盤菜,風捲殘雲之後,這才心滿意足。
而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靈鬼事件到底對天雍城這個繁華的大城有了影響,平時像這種大酒樓都是要開到半夜方才歇息,如今卻已經要關門趕客了。
官梧估摸著這個點大家也都回房休息了,就在店小二和掌柜驚恐的目光恭送下,施施然離開了。
街上的行人已經三三兩兩的十分稀少了,間或還能看到兩三個門派弟子結伴走在街上,看樣子應該是在巡邏,只是怕落單被靈鬼盯上,才沒有單獨行動。
官梧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的大門已經合上了,他只能從後院跳進去。
一路走回來,有些口渴,官梧便摸去了廚房。
找了兩圈竟沒有找到水,偌大的廚房裡竟連水缸都已經見了底,這夥計是怎麼幹活的?客棧要倒閉了啊親!
好在灶台上還有一個白瓷瓶,官梧拿起晃了晃,大約還有一半,仰頭便灌。
只一口下去,就被盡數噴了出來。
竟然是酒!!!
官梧只覺得舌頭又辣又麻,酒精嗆鼻的味道久久揮散不去,一張臉皺成了包子。
他悻悻地把瓶子砸回了灶台,一扭頭,又是一個踉蹌。
怎、怎麼……眼前的東西,重影了?
官梧還沒意識到自己酒量竟是差到了這個地步,剛才喝了半口噴了半口,就已經醉了,步子都不太穩了。
他扶著灶台站穩,用力甩了甩頭,想要看清眼前的東西。
可他越努力,眼睛就仿佛在與他作對似的,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官梧只覺得耳朵有些發熱,尾椎骨的位置也很燙,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了似的。可他已經沒腦子去思考這些了,雙腿一軟,就跪坐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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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對著他,只能看清一個黑乎乎的背影。
他的身上穿著一襲深色的長袍,頭上竟是光溜溜的一根頭髮絲也沒有,不知是禿了還是剃了。
他的手中還抱著一個人。
那個人脖子後仰,顯然是已經沒了意識。
突然,那人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表情很是痛苦。明明他胸部以下的身體都被那人健壯的身軀遮擋住了,可官梧就是能看到,光頭的右手掌正緩緩地插入了他的丹田之內,源源不斷的靈氣被吸走。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那人就已經形容枯槁,成了皮包骨頭的乾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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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梧猛地驚醒,一頭撞在了灶台上。
劇痛讓他清醒了幾分,可又立馬被烈酒的後勁給沖刷去了七八分,只是他沒忘記,自己剛才做了一個預知夢,他夢到了靈鬼的真實面目!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也能確定,那人是個光頭!
官梧手軟腳軟地召喚出飛劍,按照夢境中的地標,搖搖晃晃地趴在劍上,便向外飛去——幸好白天的時候他把天雍城逛了個大概,才能在這時候回憶起夢境中的地點。
好在官梧雖然醉了,但靈氣的控制尚可,倒是沒有發生飛在半空中掉下來的慘劇。
目的地是一個寂靜的小巷子,距離靈修們下榻的客棧不過隔了兩條街,那靈鬼還真是膽大包天。官梧抵達的時候,箱子裡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
若是清醒時分的官梧,免不了要臆想出會有鬼怪突然出現的情況,自己嚇自己。好在他現在是醉了,下意識的舉動倒比清醒的時候要靠譜點。他見巷子深處沒有人,便轉而朝四周的小道找去。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了拐角。
官梧的腦子慢了半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一隻大手捂住半張臉,摟著腰,拖進了陰影中。
第035章 同床共枕
官梧有氣無力地掙扎了兩下,沒用,只好用牙咬。
咬也沒什麼力氣,反倒啃了對方一手口水。對方估計覺得噁心了,這才鬆開了手。
官梧連忙大喘了兩口氣:“媽蛋,憋死勞資了!”
那人:“……”
官梧猝不及防回頭,一腦瓜子磕在對方的下巴上,疼得直掉眼淚。
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替他揉了揉撞紅的額頭。
官梧哼哼了兩聲,顫顫巍巍地靠在對方身上,他看不清那人的臉,便湊到他的脖子上嗅了嗅,味道很是熟悉。
“……郁、郁澤?”
官梧的腦袋還沒轉過彎兒來,只是下意識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而那人也正是郁澤。
郁澤微低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滿臉緋紅的官梧,他頭頂上的一對貓耳一顫一顫,時不時地划過自己的下巴,仿佛劃在了心尖上,更別說一條長長的金色尾巴還無疑是地牢牢纏在自己的腰上,保持平衡。
官梧還是很暈,可是腦海中卻回想起了下午聽到的那番話,心裡不由冒起了一把火。
他狠狠推了郁澤一下,結果對方一動不動,自己卻差點摔了個仰倒。
郁澤無奈地把人拽了回來。
官梧站不住,扒著他的身體就往下滑,最後靠著他的大腿坐在了地上。
郁澤拉了兩下,沒能把人拉起來。
官梧不高興了,抓住郁澤的褲子用力一拽,差點沒把人褲子給拽下來。
郁澤沒好氣地把人扯開,拯救了一下岌岌可危的褲子。
沒了倚靠,官梧乾脆仰躺到了地上,躺了會兒又覺得地太硬,想要回去找床睡,站又站不穩,只能四肢著地,一步一頓地朝前爬行。
郁澤眼睜睜地看著官梧屁股朝著自己,後方的貓尾巴高高翹著,一左一右地晃著,活像一隻人形寵物。他剛邁出半步,忽的臉色一變,一把把官梧拽了回來,壓在懷裡,不忘把他抱怨的話語全部堵了回去。
官梧這次沒被捂住鼻子,掙扎了兩下也就沒動靜了。但是被人緊緊勒住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費盡力氣在郁澤懷裡轉了個身,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身著長袍的光頭,抱著一個人形的東西,緩緩從拐角處走了過來。
和夢境一模一樣的場景讓官梧驀地清醒了一下。
那光頭似有察覺,連忙扔下手中的靈修,大步朝官梧和郁澤藏身之處尋來,卻是一無所獲。
黑夜中,郁澤抱著官梧飛速往客棧掠去。
他今晚本是想出來尋找靈鬼的,沒成想竟會遇上了官梧。郁澤隱約知道官梧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第一次是剖心客,第二次是納陽功法,這一次估計也不會例外。
果然,靈鬼確實出現了,只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修為在瞬間便讓郁澤明白,這人他打不過!不僅打不過,若真對起手來,他不死也會重傷,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在對方發現自己之前,帶著官梧逃了。
只是官梧他……
郁澤低頭看了一眼躺在懷中表情迷濛的貓耳少年。
他是真沒想到官梧今天居然會是以這個姿態出現在他的面前。
看樣子,好像是喝醉了酒?可是妖獸喝醉酒會變成這副模樣嗎?還是說他是故意的,故意引誘他……不!絕不能被迷惑!
郁澤咬了咬舌尖,清醒過來,在客棧後院著陸。
此時客棧內各個客房的燭火基本都已經熄滅了,各派商量好輪流巡邏,自然是要休息好的。只是不管他們再怎么小心,今晚也註定是要死一個人的了。
在送官梧回房的途中,郁澤犯了難。
他不知道官梧的房間在哪裡。
低頭看著懷中的醉鬼,郁澤嘆了口氣,放棄了詢問這一個選項,把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轉身帶上房門的時候,有一雙眼睛正從他對面房間的門fèng中窺伺著。
江靈兒原本是想來找郁澤“秉燭夜談”的,誰知晚上去敲門,卻發現沒有人在,便一直沒有睡下,就等著郁澤回來了。可是現在郁澤回來了,懷裡還抱著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看上去十分奇怪,她的頭頂上不知道豎著什麼東西,尖尖的,在月光下泛著絨絨的金色。
哼!一定是個狐狸精!
但江靈兒沒敢衝過去,一是因為時間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家還要名譽,二則是因為她不想在郁澤面前落下個善妒的印象,畢竟郁澤還從未承認過和她的關係。
有了這兩層顧慮,江靈兒只能自己憋著一口氣,氣咻咻地躺回床上,一晚上都不得安眠。
郁澤將人事不省的官梧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有些慶幸自己是神水宮隊伍中唯一的男性,若是與他人合住,那還真是有些小麻煩了。
官梧仰躺在床上,尾巴被壓住,有些不舒服地哼哼了兩聲,翻身換了個姿勢。金色的貓尾巴還小幅度地在空中一甩一甩,郁澤忍不住一把抓住。
官梧一下子炸了毛。
尾巴尖猛地豎了一下,撅著屁股迷迷糊糊地跪坐了起來。
他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朦朧地看向郁澤。
郁澤冷淡地看著他。
官梧的尾巴掙了掙,從郁澤的魔爪中掙脫了出來,他自己捏住自己的尾巴,捋了捋翹起來的毛毛。
郁澤本想硬起心腸,可看到這副場面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他伸出手,捏了捏官梧的耳朵,毛茸茸的觸感,一如既往地柔軟。
“啪”的一聲,尾巴猛地纏上了他的手腕,將之拽了開去。
官梧有些警惕地看著郁澤,往後退了幾步,抱著膝蓋,縮在了牆角。
郁澤的臉色幾乎是瞬間陰沉了下來。
哈!現在連碰都不能碰了嗎?是因為把他推下深淵而心虛嗎?
可他偏要碰!
明明是他被背叛,明明是官梧做了錯事,現在卻在他面前裝無辜,除了白天見面時的一句“對不起”,其他什麼也沒有,現在還避他如蛇蠍,這無疑是在郁澤原本就燃燒著的心頭火上加了一大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