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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預審二十三年來,審過的案犯不計其數,他一不打,二不罵,更不搞刑訊逼供那一套,可是都要叫他們認罪服法。

  有一年,他鄰居家的孩子景大亮因盜竊、殺人,被公安機關抓獲。這孩兒從小就不學好,被公安機關處理過十三次都不服。這一次領導讓他預審,他要求迴避。別的同志審,審了一個月,啥也沒弄出來。領導對金萬福說:“這不中,還得你弄。”

  老金知道這孩兒有反審訊的經驗,先要從思想上給他造成極大的壓力,讓他感覺到自己掌握了他大量的犯罪事實。

  這樣審問了十七天,除問清景大亮殺人、撬盜保險柜十四起的犯罪事實外,又深挖出了他另一起殺人案。每一起案子都辦得扎紮實實,有據可查。

  槍斃景大亮那天,老金從車上下來,走到景大亮身邊,給他點上一根煙,說:“大亮,馬上要‘走’了,孩子乖,還不跟老金叔說句話?”

  景大亮深深地吸了口煙,眼淚婆娑地說:“哎呀老金叔,那麼多人處理過我,我從來沒服過氣。這回我服氣了。”

  “為啥?”

  “老金叔,我服你的嘴,沒有冤枉我。”

  金萬福感慨道:“大亮,別說咱倆是鄰居,就是素不相識的人我都不能冤枉人家。人做事得拍拍胸脯哩!”

  景大亮深為信服地點點頭,一步一步走向了刑場。

  張豫皖悄悄打量著老金。他做夢也想不到,面前這位樸實、和善,像個退休老工人的老頭,竟有這麼多傳奇性的經歷;他更想不到,不論什麼樣的犯罪分子,老金都能讓他們就範。

  此刻他心裡琢磨,咋樣才能摸清這老頭兒的底?他到底掌握我多少情況?

  老金那雙具有洞穿力的眼睛也盯著面前的小青年。此刻他還不知道這就是“6.7”系列案中那個“低個兒”,但他清楚,張豫皖是張建華的知情人、包庇人——他手中握有證據。他要攻破這個傢伙,讓他交待張建華的犯罪事實。

  一老一少對面相對,一場短兵相接的較量馬上就要開始了。

  二十、針鋒相對

  8月3日上午,七里店專案組駐地。

  凌晨時分,中心組會議剛剛作出決定:突審張立華和張豫皖。分兵兩路,由劉廣仁副局長、李付平支隊長等六人審張豫皖,金萬福主審;另一組審張立華。制訂了嚴密的突審方案——對張豫皖引而不發,分敲側擊,關鍵時刻再重炮出擊;規定了嚴格的審訊紀律。

  老金對面前這個小青年早已琢磨個透,案情分析會也開過多次,前一陣子,專案組同他接觸,已經發覺這小子嘴很硬,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但是,該如何撬開他的嘴巴,老金心中已有了底數——他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老金看了看老老實實坐在那裡的張豫皖,先不忙問話。

  他抽菸、喝茶,在地上來回踱步。

  張豫皖早就打定主意:給他來個、一問三不知,啥要緊的也不吐口。此刻,他強抑住心中的緊張,裝得像個沒事人。可老金高大魁梧的身影立在他面前,像一座大山,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當老金踱步時,他就覺得這座山像要砸下來,壓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砸得粉身碎骨。偷眼看看這個老頭,他臉上平靜得像一泓湖水,半點波瀾不起。難道他真掌握我們啥啦?如果他發急發躁,朝俺大喊大叫,說明他對俺心中沒底,俺就給他來個裝假充愣,哪怕打俺也不說實話。看樣子這老頭真掌握啥了。掌握啥了呢?……

  正明思亂想間,突然老金開口發問了。張豫皖心中正極度緊張,被嚇了一跳。可是當他聽清老金的問話時,卻愣住了——這問的是啥?

  “張豫皖,小孩多大啦?”老金慈祥地問道。

  “嗯……嗯?您,您是問俺家孩兒?”

  “是哩是哩,你家孩兒今年幾歲啦?”

  “嗯……去年10月生的,還不到一生日。”

  這幾句問話,使張豫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他思想上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緊張了。

  “噢,去年10月生的。”

  “是哩,去年10月。”

  老金又點上一根煙,不緊不慢地喝茶。張豫皖心裡疑惑:這老頭真要跟我拉家常?

  摔不及防地,老金使出一手殺手銅:“張豫皖,你去海南是啥時候?”

  張豫皖陡地緊張起來:“是,是,是去年10月。”

  此前別的偵查員問過這個問題,訊問筆錄上記著,他沒法改口。

  “張豫皖,去海南幹啥哩?”

  沒有再追問時間問題,張豫皖悄悄透了口氣。他光顧對付問話了,沒留神對面那雙能穿透人五臟六腑的眼睛——老金將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收在了眼裡。

  “俺在海南當兵時有一個要好的戰友,俺倆關係不錯。俺去海口找他耍。”這一套話是早就編好的,過去有偵查員問,也是這麼說的。說完,他偷眼瞅了瞅老金。

  老金哈哈一笑,笑得張豫皖汗毛直豎。

  “張豫皖,剛才問你,你說你家孩兒是去年10月生的;老婆還沒出滿月,你去海南找戰友耍?這符合哪條情理?你給俺解釋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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