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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是華麓山莊特意安排的自助大餐,大明廳里約莫百來平方,布置得溫馨懷舊,舞台上的大屏幕放映著早就剪輯好的幻燈片,製作者把高中三年各種活動的照片都搜集起來了,夾雜著母校際安第一實驗中學的新舊照片,大伙兒一邊吃一邊說笑著,雖然分別了四年多,卻又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從前那段青澀美好的高中時光。

  紀皖卻有些緊張,她真沒想到田蓁蓁他們會和賀予涵聯繫上,更沒想到賀予涵會來參加這種活動,要知道,賀予涵當初是插班進來的,在他們班只待了一年,不,準確的說,才十一個月零九天,而且,賀予涵當初又酷又拽,對班裡每個人都冷冰冰的,幾乎從不說話,別人也都知道他不好惹,幾乎都不會出現在他身旁半米之內。後來在賀予涵的帶領下,他們班和八班打了一場群架,同學們和他的關係才稍微和緩了一些,不過那場群架後,沒過幾天他就離開了。

  “你怎麼了?這兩天太累了嗎?怎麼有點心不在焉的?”田蓁蓁拿著芝士焗大蝦,吮了吮手指上粘稠的芝士,隨口問道。

  紀皖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她和賀予涵的那一段,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田蓁蓁要是知道她隱藏了這個秘密,非炸了毛傷了心不可,她得守著這個秘密。

  “是啊有點累,待會兒我們早點回去吧。”

  “回什麼回,吃完飯還有餘興節目,晚上賀予涵包了度假村的六間別墅,剛好夠我們一幫人玩通宵,”田蓁蓁一臉幸福的笑容,“寶寶今天也要享受五星級酒店的奢華體驗了。”

  紀皖深吸了一口氣:“你……怎麼都沒告訴過我?”

  “這陣子你不是忙嘛,這種小事就沒打擾你了,”田蓁蓁有些困惑,“怎麼了,這不是挺好的?還是……你不喜歡他?”

  她朝著賀予涵的方向努了努嘴。

  紀皖語塞,一時不知道是該搖頭還是點頭。

  “從前他這人是蠻難相處的,不過人還仗義,那會兒不是還替你打了群架嘛,”田蓁蓁掩著嘴樂了,“我可崇拜他了,居然一個人和八班的男生挑上了,要不是程三板機靈來班裡叫人,他可能就要被人開瓢了吧。”

  思緒飄忽了起來,紀皖好像回到了那兵荒馬亂的一天。

  事情的起因是八班的一個男生和紀皖表白,其實表白也沒什麼,從高一起,紀皖就陸陸續續收到過好幾封情書,她從來不看,一律原信退回並在信封上寫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八個字。

  這個男生家裡有點錢,在班裡也算是一呼百諾的風雲人物,和紀皖表白了好幾次了,算是鍥而不捨,這回別出心裁地在午餐後把紀皖騙出了學校,在馬路上用玫瑰花擺了個心形求愛,還引來了好幾個男女同學圍觀助威。

  紀皖那幾天情緒很低落,被纏得煩了口氣也不好,三言兩語就和男生的朋友起了衝突,有個女的譏諷她“既當婊子又立牌坊,明明和別的男人不三不四的,還要裝清純。”

  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拉扯了起來,她的校服被扯開了一個口子,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看見賀予涵從牆角沖了過來,拿著塊板磚就衝著那男生砸了過去,立刻就見了血。後來就亂成了一團,八班來了一群人,男的女的都有,圍著賀予涵群毆,程三板剛好經過,一看見班長被人糾纏,也飛一樣地叫來了班裡好多男生,一擁而上,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場群架,最後政教處的老師過來了好幾個這才鎮住了場面。

  賀予涵的腦門擦傷,出了些血,眼角被打了一拳腫得眼睛成了一條fèng,那個男生腦門上fèng了五六針,手臂骨折,打了三個月石膏。紀皖當時看著他滿臉的血,臉色慘白,強撐著才沒暈過去。

  “笨蛋,我沒事,他比較慘好不好。”少年有些心疼,乘人不注意,湊到她耳邊說。

  紀皖哭了,滾燙的淚珠划過臉頰。她從記事開始就鮮少流淚,這是她第一次為了一個男生流淚。

  “你再哭我就親你了,”少年的眼神炙熱,“這兩天怎麼老是找不到你?”

  校長來了,一路走來簡直就是暴跳如雷,伴隨著他的吼叫:“你們一個個全部給我記大過!打架鬥毆,你們是高中生還是混混!”

  紀皖的心一沉,對於她這個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來說,如果記大過那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我……放學再和你說,老地方見。”她急匆匆地對少年說完,就不著痕跡地退到了離他一丈遠的安全地帶。

  只可惜,放學她失約了,她沒有去那個老地方,也沒有見賀予涵。

  第7章

  肩膀上沉了一下,紀皖一下子回過神來,田蓁蓁趴在她的耳朵上說悄悄話:“我可算明白那時候任老頭為啥不追究了,是不是就是因為賀予涵的緣故?那會兒我們都怕得要死,深怕真的被記大過了。”

  “可能吧。”紀皖含糊著應道。

  “真是看不出來,他居然會是賀家的長房長孫,這要是擱在從前,就是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吧?”田蓁蓁托著下巴八卦著,“他剛進群的時候我還和他開玩笑,說微博有個人和他的名字一樣,不過人家是和宇財團的少少東。”

  “他在同學群里?”紀皖暈了一下。

  “對啊,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群號自己摸進來的,他說不是重名,那人就是他的時候,我們全體都傻了,足足兩分鐘都沒人說話。”田蓁蓁感慨著,“現在想想也是,他那會兒拽得好像誰都欠了他二百五十兩銀子似的,來頭一定很大。”

  的確,看不出來的是傻瓜。

  她知道他的來歷的時候,獨自一個人沿著黃羅江漫無目的地走了兩個小時。

  一陣歡笑聲從賀予涵那邊傳來,他的身旁圍了好幾個同學在閒聊,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大家已經不是當年少不經事的高中生了,出了社會,多一條路就多個希望,說不定哪天這個關係就能為自己帶來一筆財富。

  紀皖收回了視線,專心致志地對付著盤子裡的長腳蟹。

  “小姐,這是我們專用的拆蟹工具,你可以試試。”旁邊的服務生遞上了亮閃閃的蟹剪和蟹針。

  紀皖尷尬地道了謝,不過,有了這工具,長腳蟹的確好剝多了,她吃了好幾個蟹腳才想了起來:怎麼服務生就給了她這套工具?

  她忍不住朝著賀予涵看了過去,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冷冽黝黑的雙眸比起從前更加深邃,仿佛在探究著什麼,紀皖定了定神,回了一個得體的淺笑,自然地調轉了目光。

  田蓁蓁忽然激動地推了一下紀皖,小聲地說:“快看快看,賀予涵回粉我了,要是和他互動兩回,我的粉絲過百萬指日可待,身價可以漲上一漲。”

  紀皖瞟了一眼,賀予涵的微博界面十分簡潔,一共十來個關注,發了幾十條微博,粉絲卻有一千萬,網名就是他的本名,“賀予涵”三個字的下面一行簡介:函念投資ceo。簡介下一左一右兩個箭頭,代表了田蓁蓁的網紅號“花菜的菜花”和他互相關注。

  他回國了難道沒去家族集團?

  紀皖有些疑惑。

  “這是他自己在國外創立的公司,聽說從起始資金三億起家,現在已經翻了十倍。”田蓁蓁繼續八卦,“我還聽說他這次回國是來接掌和宇財團的,你說他不就比我們大了兩歲嘛,怎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

  “你要是有他的背景身家,說不定做得比他還好。”紀皖淡淡地說。

  田蓁蓁抿著嘴直樂:“你太抬舉我了,我要是有三億,絕不會去創立公司給自己找罪受,立刻買個海島每天吃喝玩樂,當然最重要的是還要包養我的皖皖。”

  “醒醒吧,你現在還只能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邊吃喝玩笑,”紀皖殘忍地提醒她,“別得意忘形掉了馬甲。”

  “不會,我的微博上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他不會知道我就是田蓁蓁。”田蓁蓁十分自信。她是個網紅的事情,除了紀皖誰都不知道,網絡上是非太多,虛擬和現實田蓁蓁分得很清楚。

  身後有輕悄的腳步聲傳來,紀皖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寒意,立刻低頭吃起盤子裡的義大利面。

  腳步聲繞到她面前停了下來,賀予涵的聲音響了起來:“皖皖,今天你很漂亮。”

  紀皖有片刻的暈眩,旋即腦子裡閃過數個念頭,是直接封了賀予涵的嘴,還是她迅速撤離餐廳?

  “我家皖皖哪一天都漂亮,”田蓁蓁還沒覺出什麼不對來,樂呵呵地接了口,和紀皖臉貼著臉秀了一下恩愛,“賀予涵你羨不羨慕啊?”

  賀予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眼底有一絲陰鷙一掠而過:“不羨慕,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和……”

  “賀予涵,”紀皖打斷了他的話,平靜的表情下,心臟跳動的速度驟然加快,她幾乎聽到了擂鼓一般的“咚咚”聲,“你的袖扣掉了。”

  賀予涵笑了笑:“還是你的眼尖。”

  “我好像在前面看到過,幫你找找。”紀皖站了起來,大步離開了餐桌。

  出了聚會的大明廳,紀皖朝左一拐,沿著人少的走廊到了一座半敞開的陽台,左前方是樂隊,正在演唱一首纏綿的國外老歌,雕花的鐵柵欄和牆壁上古樸的青銅燈遙相呼應,令人感覺穿越到了中世紀。

  “你在怕什麼?”賀予涵出現在她身側。

  紀皖很煩躁,她早已把從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賀予涵這樣不斷地出現,讓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不喜歡這樣失去控制的發展方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直說別兜圈子行嗎?”

  賀予涵沒有回答,反而朝著她走近了一步,兩個人近在咫尺,紀皖的五官清晰可見,他甚至看到了那一根根的睫毛,濃密而纖長,將那雙眸子勾勒出別樣的韻味。這雙眸子暈染了情意的時候有多美,他曾經感受過,只可惜,一旦情意不在,它有多殘忍冷漠他更是刻骨銘心。

  他笑了笑,靠在了欄杆上:“我只是很好奇,這麼多年了,你還沒追到你暗戀的那個人嗎?”

  “暗戀是在夏季等一場梅的芬芳,”紀皖的聲音清冷,“我從來沒想過能和他在一起,默默在旁邊看著他就是最大的幸福。”

  就算是經過了六年多的淬鍊,心臟還是幾不可覺地抽搐了一下,賀予涵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只是很好奇那人是誰,當年我輸得莫名其妙,知道一下也不過分吧?”

  紀皖愕然,半晌才搖了搖頭:“賀予涵,我們倆那一段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當時都接受分手了,現在這樣追根究底的有意思嗎?”

  “有意思,”賀予涵漫不經心地扯了一片剛發芽的嫩葉,放在指尖揉了揉,“這些年你是唯一甩過我的一個,我心裡一直記掛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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