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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惹她不快,初心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心裡給自己打氣,沒關係,只要姑娘回了雲州,這輩子都不再回京城見那個閻王爺,日子久了自然就同公子在一起了的,來日方長嘛。

  可長歌的心思卻恰恰與初心相反。

  她銘記著煜炎對自己與樂兒的恩情,所以這次回去,她卻要讓他寫下休書,了結兩人的關係,讓他有機會去娶真正的妻子共度一生,為他生兒育女,組建屬於他的幸福家庭。

  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只是,煜炎的性子執坳,她卻要如何說服他?

  看著長歌皺緊眉頭,初心以為是方才的話惹她心裡不快了,連忙岔開話頭,問她:「姑娘,明日就要走了,你可有最後相見的人?」

  初心話音一落,長歌的眼前就浮現一道嬌怯的身影來,拉著她的手對她懇求道:「姐姐,你快些回來,我一定乖乖聽話,在這裡等你。」

  眼眶一熱,長歌心裡酸痛難耐,正要開口,初心又道:「若姑娘有十分相見的人,奴婢可以悄悄帶你去瞧他一眼,就當離別前的告別。」

  長歌心口發顫,差點被初心說動,可最後她也只是苦澀笑笑,按下心中的傷痛,晦澀道:「既然要走了,就不要再拖泥帶水。趕緊睡吧,明日一大早就要起程出發了。」

  話雖這樣說,可初心的話卻在長歌的心裡投下了巨石,讓她久久無法平息,眼淚止不住的落下,打濕枕巾。

  離上一次分離,已有九年的光景。

  自從離開鷂子樓入宮,她足足有九年時間沒有見過妹妹安寧了,離開時,她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九年過去,她如今都是二十一歲的大姑娘了。

  二十一歲的女人,應該是過著嫁個良人生兒育女的幸福日子,可安寧卻要在皇陵那樣不見天日的地方過一輩子,說到底,卻是自己毀了她的人生……

  記憶紛沓而至。

  十七年前,堪堪六歲的她,抱著四歲的妹妹守在母親尚帶著餘溫的屍體前,聽著那個一身紅妝的新進府的大娘子,惡毒的指著七竅流血的母親破口大罵。

  母親突然暴斃,她反應不過來,腦子直發懵,連哭都不會,卻被他們押著頭跪到莊氏面前,逼她喊她『母親』!

  她自是不會叫啊,她恨毒了眼前這個女人。

  後面她和妹妹被關進柴房,關了三天三夜,最後半夜裡柴房裡爬進響尾毒蛇,奶娘撞開房門救了她和妹妹,告訴她,母親阻礙了父親的官運前程,這個家裡已容不下她們了。

  可不是容不下了嗎?她阿娘死了,她和妹妹被莊氏打罵,卻不見父親出來救她們……後來她帶著四歲的妹妹逃出孟府,在外流浪乞討半年,最後差點餓死街頭時,遇到他!

  大雪紛飛的寒冷冬夜,他一身墨色錦袍從馬車上下來,撐著好看的玉骨傘來到她面前,拿出兩個雪白雪白的饅頭遞到她面前。

  他真好看啊,比有潘安之稱的爹爹還好看。

  他輕輕的問她:「可願隨我回鷂子樓?」

  她肚子裡餓得火燒火燎,就像滾水層層燙過,巴不得一口將手中的饅頭吞下去。

  可是,她沒有吃,而是定定的看著他,警惕問:「鷂子樓是什麼地方?我去了哪裡要幹什麼?」

  他還是笑,「那裡有許多和你一樣漂亮可愛的姑娘——」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漆黑如星的美麗眸子,「不過,你是最漂亮的!」

  溫暖的指腹輕輕划過她薄薄的眼瞼,她止不住一陣暈眩,爾後聽到他問她:「你可願意做我的鷂女,此生只忠誠我一人?」

  她看著懷裡餓到脫形的可憐妹妹,問他:「我能帶著妹妹一起去你的鷂子樓嗎?」

  「可以!」

  「那我答應你。」

  他愉快的笑了,溫柔的問她:「你喚什麼名字?」

  她本想告訴他真名,可最後的時候,她想到慘死的母親和絕情的父親,咬牙道:「我姓夏,夏長寧!」

  「長康安寧,倒是個好名字。」他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可入了鷂子樓,你要忘記你的曾經過往,包括你的名字——以後,就喚你長歌罷!」

  就這樣,她成了鷂子樓的鷂女之一,被他帶離繁華的汴京,去到荒涼的西域,一去就是八年!

  八年的時間裡,他親手教會她許多東西,她成為他手裡最優秀的鷂女。

  八年後,她與另一個鷂女丹鸚被他送回汴京,進了宮,從此,她的人生就踏入了萬劫不覆的深淵……

  憶起往昔,長歌的眼淚流得更兇險,心痛如絞。

  若是知道會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十七年的那個寒冷冬夜,她不會因為兩個饅頭帶著妹妹進入鷂子樓,成為鷂女、成為最可悲的棋子。

  更不會因為她離別前對安寧的一句叮囑,讓她傻傻的守著當初的約定,一直不願意離開。

  離別進京前,她告訴妹妹安寧:「姐姐走後,你要乖乖聽公子的話,他會替姐姐好好照顧你,他也是這世間除了姐姐,惟一可以讓你相信的人。你一定要乖乖的跟著公子等姐姐回來。」

  就是這樣的囑託,讓安寧一直守著公子,那怕她已知道自己的姐姐任務失敗,『死』在了後宮,那怕他被關進暗無天日的皇陵,她還是傻傻的遵守著姐姐的約定,跟著公子一起圈禁進皇陵里,失去一輩子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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