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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千珩隨手解下身上的盤龍玉佩賞給她,鄭重道:「如今它回來了,若是你能好好馴服它,本王重重有賞。」
上好的羊脂玉佩帶著溫潤的光澤,落進她掌心裡,還帶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
一如當年她花盡心思向他騙取天下至寶,他卻輕輕巧巧的取下給了她。
心口驟然撕裂般的痛了起來,掌心的玉佩仿佛有千斤重,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捧著玉佩惶然道:「殿下,這是小的份內之事,當不起殿下的厚賞……」
魏千珩的心思全在玉獅子身上,沒能察覺她情緒的變化。
他擺手打斷她,吩咐道:「聽聞衛大皇子的坐騎已無大礙,一直在催促父皇定下天柱峰的比賽日子——時間緊迫,明日起,本王同你一起馴馬。」
一聽到魏千珩要同自己一起馴馬,小黑渾身一哆嗦,正要想辦法拒絕,魏千珩已轉身回清秋樓去了。
從地上怔怔的爬起身,小黑看看手中的玉佩,再抬眸看向走遠的男人,目光落在他後腦上包紮的繃布上,腦子裡不自主的就憶起了那晚山洞裡的情形,心口湧起難言的滋味……
她牽著小白回到馬廄,打來井水給它擦洗身子,給它添了滿滿一槽草料,又仔細替它檢查身上是否有傷,忙完一切,已是日上中天。
小黑盤腿坐在馬廄邊的石礅上,抬頭看著夜空中亮如銀盤的滿月,不由想到之前做的那個美夢,手不自覺的就撫上了小腹,心裡頓時柔軟如水。
這裡,或許已如她如願,有了她與魏千珩的孩子,那麼很快她就可以離開汴京,重回雲州了。
而這一次離開,她與他之間的所有情仇,也就真的結束了——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不會再看到他了。
想到這裡,原本應該高興的她,心裡卻窒悶起來,漆黑的眸子怔怔望向高高閣樓,那裡燈火熄滅,想必他已安然入睡了。
他的夢裡,是否還會有自己?
只怕夢到,也是對她的恨吧……
吸吸鼻子,小黑轉頭對廄里的小白輕聲嘆息道:「你可得給我爭氣了,一定要幫他贏了比賽,就當是替我償還對他的這些欺騙,如此,我與他之間就兩清了……」
玉獅子頭湊過來蹭著她的身子,像是回應著她的話。
小黑揉揉它的頭,笑得無比苦澀……
從馬廄回屋,小黑掏出身上的盤龍玉佩,尋塊汗巾子包好放進自己的包裹里,還不忘提醒自己,要在回雲州之前將它處理掉,萬不可讓煜炎看見了。
躺到床上,想到明日要與魏千珩一起馴馬,她一點睡意都沒有了,擔心明天出岔子,更害怕魏千珩發現她的秘密。
於是,第二日天還未亮,趁著大家都還未起身,小黑就帶著玉獅子來到了行宮的馬場上。
她要在魏千珩到來之前馴服小白,以避開他毒辣鋒利的眼睛。
她伸手搔搔小白的脖子,巴結道:「伺候了你這麼久,今日給點薄面,不要把我摔得太慘。」
說罷,就準備蹬馬。
玉獅子身形健碩高大,小黑雖然騎術了得,但身形瘦小,爬上它的馬背稍顯吃力。
可是她腳堪堪踏上馬蹬子,玉獅子竟然前膝一彎,半跪到地上。
小黑心口一震,眼眶一下就濕了——它竟是認出了自己……
她呆在當場,心裡酸澀難言。
時隔五年,她重新歸來,沒想到第一個認出自己的竟是她的小白……
小白見她遲遲不上馬背,回過頭來親昵的蹭她。
回過神來的小黑,沒有順勢爬上小白的背,反而緊張的撤回腳,退開兩步惶恐不安的回頭看向四周。
方才這一幕萬萬不能被人看到……
所幸時辰尚早,馬場除了她,沒有其他人在。
她來不及鬆了口氣,又憂愁起來。
小白既然認出了她,那麼,她如今完全不用擔心馴服它,反而擔心小白對她太過順服,會引起魏千珩的懷疑。
她後怕的想,若是讓魏千珩看到方才這一幕,她苦苦隱瞞的身份就徹底曝光了!
想到這裡,小黑頭痛不已,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小白那裡知道她心裡的苦惱,歡喜的靠過來,拿頭繼續蹭著她。
小黑摸著它的頭苦笑不得,她如何同它說,讓它繼續假裝不認識自己,像之前那般高傲不讓人近身,以免引起魏千珩的懷疑?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著主意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馬蹄聲,轉瞬就到了她跟前,快得她都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撈到了馬背上。
馬兒繼續往前急馳,小黑慌亂回頭看去,看到了一雙瀲灩的桃花眼。
竟是衛洪烈!
衛洪烈一手握韁,一手將她環在懷裡,嘴湊到她耳邊輕輕吐氣:「大清早的,想什麼這麼認真?」
小黑腰身被他拿住,動彈不得,只得使勁往一邊偏開腦袋,慌亂懇求道:「求大皇子放下小的……」
「告訴本宮你方才在想什麼,本宮就放了你。」
瀲灩的桃花眼緊緊的從後面盯著小黑的側臉,衛洪烈恨不得將他的臉燒出一個洞來,看看這張又丑又黑的面容下面隱藏的真面容。
上回在樹下,他拿水澆在他臉上,又是搓又是揉,沒有發現異常。
但委託他找人的人給他的線索,直指這個小黑奴——他就是魏千珩身邊的馴馬第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