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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伸手在師昂胸前撣了撣衣:「不論是大祭司還是帝師閣主,不都從容有致,這可不像你。」

  「存亡僅在一線,又如何能不關心則亂?」師昂輕輕搖頭,五指緊緊抓著袖口,略有幾分自嘲,「你與謝太傅都是坐看風流雲散之人,但我還尚且不夠,能守小家,還不足以撼大家。」

  而後,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負琴飄搖而去:「終有一日,我不會輸於你。」

  姬洛看著他離去,直至身影不復。方才那些話皆是真心,至少如今他們手中只有六塊八風令,有沒有變數,誰也不知道。

  可那又如何呢?但行前路,能求仁得仁則足矣。

  ————

  三日後,淝水之決。

  苻堅引兵而退,讓出淝水沿岸一里之距。風馬默堅持變陣而未得應允,則要求拆陣,不浪費一兵一卒,將訓練有素的兵士引於河中埋伏,並即刻運走八象生死碑,但苻堅不許,並執意以此陣先殺一殺謝玄先鋒的銳氣,等他們疲於渡河時,再以最精銳的騎兵逼戰。

  辰時一刻,謝玄領謝琰、桓伊等人,攜七萬北府兵親自出戰,列旗整備於八公山下。

  號角長鳴,前鋒揮旗,晉軍正要衝殺,這時,一道白影自後方飛出,徑直掠向當中的石碑:「將軍且慢,國之危難,我等願為先卒,今日便要破他奇陣!」師昂撫琴在先,文武步掠陣,幾乎如入無人之地。

  但就在他甫身便能觸到石碑之時,雪下炸起一股塵煙,陣中兩翼變動,持長戟長槍者竟從後方靈活機動穿至陣前,將他殺了回來。

  「既是江湖人,便看江湖規矩,我重夷來會會你!」重夷本在渡口壓陣,看他如此狂妄,隻身闖陣,想也不想便提戟躍入其中,「看看是你們帝師閣那勞什子陣厲害,還是風老二的鼓搗的東西略勝一籌!」

  重夷應戰,秦軍士氣高漲,陣中鐵甲人個個似受鼓舞,頓生神力,將師昂纏得頗有些吃力。師昂改了方略,不再強攻,且戰且退,將兩翼的長兵陣拉扯至最右,順勢厭伏,從追來的戟刀之下滑出。

  八公山上忽然豎起旗幟,機簧拉動,巨石滾落,公輸沁領人拉動長臂投石器,此物在先輩留下的《天樞譜》基礎上著手改造,射程加距,一時碎石落如急雨,盾掩不及,退避不及,大陣瞬間被撕開一道裂口。

  壽陽城樓上,苻堅緊盯著淝水之畔,不由將拳頭攥緊,苻融立馬城下,亦是有些焦急,風馬默來不及整冠理衣,一路狂奔至就近渡口,緊張觀戰。

  長風吹拂過淝水,旌旗招展,山中疏影橫斜,一時竟是草木皆兵。

  隨後,佛鈴脆響,嘯聲驟起,兩道人影自後方掠出,眨眼撲入箭陣及刀陣之中。施佛槿金剛杵抗刀,桑楚吟則持扇大笑:「都說秦兵驍勇,百來人起陣,卻連我東晉區區幾人也擋不住,真是天大的笑話!」

  聲傳千里,這言語一激,風馬默當即大怒,非要強渡過河,就近督戰,殺他們個有來無回。泉將和殺將一左一右將他拉了回來,著人看護,隨後一葉而渡,闖入正中,一前一後截殺。

  「牽著鼻子走」的招數用一次便不再有效,雙雙對招之下,無論桑楚吟和施佛槿怎麼引誘,霍定純和單悲風皆不為所動,加諸刀陣和箭陣變動靈活,二人雖武功不差,卻也丁點討不得好。

  「謝將軍,我請願出戰!」

  謝玄首肯,斬紅纓攜槍出列,領著一小隊斬家堡的精英子弟,直接沖入騎陣之中,衛洗背刀,就藏在她馬下,趁揚塵不清,雙手持刀,猛然砍向當立的八象生死碑!

  「這就是所謂破敵妙法?陣心可不在石碑。」風馬默鬆了口氣,不由地獰笑起來,可笑不過三息,煙塵散去,石碑表面寸寸崩裂,他臉上瞬間凝固:「怎麼……怎麼可能?」

  表層脫落,露出玄鐵芯核,而足有半丈高的座台下現出八道薄痕,繞其一周,正對八方,幾人出手,將八風令打入其中。

  「碑中藏物?這痕跡是……是八風令!八風令就是鑰匙!」 風馬默一拳砸在手心,心念急轉:顯然,如今奪碑不易,或可先套出他們手裡頭的東西,反正還有一塊令牌握在自己手中,如能部署萬全,牽制住人,或許能一舉兩得!

  他轉頭,當即對著壽陽城樓放了一支鳴鏑!

  六星早已心意相通,鳴鏑沖天之時,負責保護苻堅的庾明真,亦於塔樓之頂現身。苻堅揮手:「去吧!絕不能讓姬洛拿回他要拿回的東西!」

  只見白衣白髮白影颯沓如星,轉眼已不在原地。

  庾明真入陣,幾乎以摧枯拉朽之勢,先助重夷擊退師昂,又攜霍定純破了桑楚吟的鏡像心法,而後向東掠,與施佛槿的「九心輪」功硬碰硬,竟絲毫不落下風,一掌將衛洗掀翻在地,輾轉立於豎碑之上。

  謝敘自後方追來:「叔父,發兵吧!」

  唯一還能一戰的高手修玉,此刻正於大營護衛,亦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謝玄蹙眉,卻未舉令旗,只沉聲道:「百年前庾麟洲天縱奇才,打遍天下無敵手,他的後人果然厲害,恐怕就這一身武功,已是天下第一,論單打獨鬥,無人能及。難怪這麼多年,從無一人能刺殺苻堅!」

  姬洛早知會於他,他曉得那風馬默想兵行險著,套出他們手中的七令,而他們又何嘗不想套出握在苻堅手裡的那塊八風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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