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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再一按她的脈相,他的眉心,再是抒展不得,這一胎,因著她胸前的重傷,血氣大虧,比之她之前那胎更是不穩,即便張仲該是曾盡心為她保胎,而上一胎,耗盡了她太多的精元,這一胎,分明是保不住的。

  所以,張仲只留下了那些藥。

  或許,也答應了她,暫時不會讓他知道。

  她呢,定以為,這藥能和彼時一樣護得她的周全吧?

  而明知保不住的胎,何必再保呢?

  這時,李公公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皇上,有稟。”

  “說。”

  “皇上,墨陽將軍跪在議政殿外迄令不肯離去,眼下,連膘騎將軍等都紛紛隨他一起長跪不起,務求皇上萬不能這般忠心為國的皇貴妃,不然,寒的,是天下百姓的心吶。”

  他的眼晴眯起,這個女於,確真是得盡民心啊。

  好,那麼,他就讓她心甘情願地去死,也免得那一眾臣子不消停!

  “皇貴妃,看來,你真是得盡了軍心,連朕都殺不得你了。”

  他鬆開執住她的手,僅命人送皇貴妃回冰冉宮。

  這一回,不過晨曦初綻時,卻是等來更讓她沒有辦法接受的事。

  離秋端著一碗湯藥,進得殿內,她站在那,看著這碗湯藥,突然意識到是什麼。

  “娘娘懷了皇嗣,可這胎,真真是保不得的,皇上這也是為了娘娘好……”

  她沒有說一句話,就這樣望著那氤氳的湯藥。

  他,仍是懷疑她清名有損吧。

  現在,快到他下朝了。

  這,是他的孩子,若他不要,她等他親自對她說這一句話。

  果然,她等到了。

  他來了。

  沒有讓殿外的宮人通傳,他就這樣來了。

  “喝了這碗藥。”

  他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冷到,仿佛能將她的心一併的冰去。

  她,終於,再不會有心了吧。

  這個她深愛,卻傷她最深的男子。

  緩緩啟唇,一字一句,透著徹骨的冰寒:

  “皇上,真要臣妾喝下這碗藥嗎?”

  “喝了它,朕,可以既往不咎。留你一命。”

  語音甫落,殿內,再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

  他執起宮女托盤內的湯藥,親手遞於她,她的手瑟瑟發抖著,終是從他的手中接過碗盞。

  她皓白若雪的腕上,是新月一樣的痕跡,這痕跡落進他深黝的瞳眸中,終讓他的眸子一收。杭京那五十萬苗水族兵,必是得了她暗中的吩咐,方按兵不動,沒有受納蘭敬德的唆使。

  這些,他其實都是明白的。

  他要的,不過是個藉口,讓他狠下決心的藉口,不是嗎?

  這一收間,她已把那碗盞移至唇邊,眸華低徊,一顆淚,就這樣墜進湯藥中。

  不過一瞬,泛不出絲毫的漣漪。

  這碗藥,是由他親自端予她的。她不會再拒絕了,該做的解釋,都做過了,她為什麼要拒絕呢?

  也罷,喝下這碗苦藥,對他的念想,應該都能一併斷去。

  喝下藥的瞬間,她看到,他的唇邊揚起了一抹笑意,這笑弧旁沒有笑渦!

  一驚間,藥,卻已飲盡。

  藥下,兩個月的胎兒,從腹中剝離的感覺,不會多痛,只是那纏綿淋漓的黑血,仿似生命,慢慢地逝去。

  是的,該逝去了,過往一幕幕重現,她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軒轅顓接到張仲的信箋時,是在那一日的晚膳時分。

  看到信上內容時,他能覺到整個手都在顫抖。

  他隱隱覺到不妙,驀地起身,急往冰冉宮中去時,再尋不到那抹雪色的身影。

  按著道理,她方小產,不該有力氣出去的。

  “娘娘呢?”這一聲,似是詢問,又仿佛帶著清明於心的洞悉。

  “娘娘——娘娘她——用完午膳後,奴婢以為娘娘歇下了,剛剛才發現娘娘竟然不見了,只留下這張紙——”蜜恬吞吞吐吐地說著,顫抖著手將一張紙奉給李公公,哀求地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他的手接過那張紙,只看了一眼,旋即狠狠地捏攥於手心。

  紙上僅是五字:死亦無別語。

  不管怎樣,現在,她不能死!

  或許,他已知道,她去了哪。

  風寒凜列中,他登上麝山,初建完的祈福台上,那抹雪色的身影兀自立在那。

  她略側螓首,仿似就等著他來,等著他到這處,他們初遇的地方來。

  凝向他,她的眸底,咫尺澄寒:

  “他……在哪?”

  簡單的三個字,從她蒼白的唇中溢出,眸底的霧氣迅速湮起,一顆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她以為,她再不會流淚了,這麼多年,再如何,她沒有為那一人流過一滴淚。

  原來,這顆淚,始終是她欠那一人的。

  “何必瞞我呢?”

  她的聲音仿似隔空飄來般遙遠:

  “既然孩子,是保不住的,你告訴找就是了,何必用這孩子來逼我呢?”

  “對,是我讓他丟了命,是我的錯,你明了地告訴我,我不會貪生的。不要再用他的身份來騙我!旋龍洞,亦是你吧,你知道,這麼做,讓我和他之間蹉跎了多少次麼?我可以去死,但我不要帶著對他的恨去死啊!”

  旋龍洞,她亦知道了?

  軒轅顓浮過這一念時,以她的聰明,怎會猜不到呢?

  是的,從他在這裡,看到她被巨毒赤魈蛇咬傷,竟沒有立刻隕命,加上她身上的香味開始,他就有了計較。

  而張仲每每對他提及天下第一解毒聖藥——天香盅避而不談,更讓他猜到,夕顏身上可能就有千機的解藥,只是張仲怕他做什麼,才不願告訴於他。

  既然張仲不說,他可以自已留心觀察。

  三年內,讓他終於洞悉了天香盅的真相。但,因著軒轅聿不願,他一直沒有得以實施。

  於是,他退一步告訴軒轅聿,旋龍洞中的天香花也可解他的毒,但,要上去,需得兩國帝君同行,再要解毒,卻是不便的。

  軒轅聿聞聽此言,命文史取來有關記載旋龍洞的文獻以及周圍的地理,終於發現,有條水路可能是相通洞中的。當然,為了確保這條路可行,抵達旋龍谷的第一晚,他就去探了一遍,證實只要水性好,那條路,恰是可行的。

  旋龍谷宴飲時,恰逢軒轅聿毒發,他好不容易瞞過正進殿的慕湮。卻發現夜、斟二帝著夕顏已往旋龍洞去。這無疑是個最好的機會,於是他帶著軒轅聿從水路潛上,再將軒轅聿帶到那栽滿天香花的洞中,以花汁迷了軒轅聿的心性。

  出來尋夕顏時,繞到另一側,才碰到她和銀啻蒼,他不希望她瞧出什麼端倪來,畢竟他知道夕顏方才就在殿外,但,他對慕湮的投懷,做不到無情,是以,在時間上,若讓夕顏發現他比她先到洞內,必會起疑。

  於是,他用暗器擊昏夕顏,再冷冷質問銀啻蒼為何私帶夕顏至此,銀啻蒼有所疑惑他的出現,但,百里南恰在此時出現於銀啻蒼的身後,打了圓場,說是宴飲見聿離席,想不到竟瞞過守軍,來了這裡。並意有所指的說,還好聿出現,不然真讓外人以為,斟帝帶著昏迷的夕顏所為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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