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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為父會記得阿祿的情意的。”

  納蘭敬德鬆開縛住夕顏的手,將目光定在納蘭祿的身上,當那幾名紅衣男子躍踏往高台來時,只見,納蘭敬德雙掌一翻,幾道紅光過處,那尚躍至空中的男子,只見血光一閃,恰化為血肉橫飛的碎屑。

  一點聲響都沒有。

  紛灑落到潔白的冰雪地的,僅有片衣和血肉。

  納蘭祿驚愕莫名,卻聽得張仲在旁暗淡地道:

  “你終是練成了這種邪門武功,血手印。”

  “呵呵,為什麼不呢,你們苗水至高的武學,為什麼我不練呢?說來,還得謝謝火長老。”

  張仲沒有再說話,這種武功歷來只有族長和長老知道,可,卻是苗水的禁忌,百餘年來,是沒有人去練的。

  源於這武功縱極其霸道,卻也有著致命的弊端。

  他起初恨過火長老,但在那一年,當他以神醫的身份再次見到火長老時,才明白,火長老亦是苦的。

  先是被利用,接著,當火長老知道伊瀅已死時,表面做再無退路的臣服,並投誠地獻上這本武學,暗裡則是讓其終有一天自我毀滅。

  所以,他在族中甚少提及火長老,只在決定讓木長老這個身份徹底消失時,才告訴風長老,火長老將夕顏接出旋龍洞,帶回巽國撫養長大,藉此,希望苗水在他‘死’後,念在夕顏的份上,放過火長老。

  因為,倘若沒有火長老,或許,夕顏不會活到今日。

  他的目光望向柱上那瓶魚嘴,該是千機吧。

  當年,火長老瞞著族長,私藏下三瓶千機。

  一瓶,納蘭敬德因伊瀅之死,遷怒夕顏,將千機與其服下,要她熬受十年的折磨再死去。事後,卻發現火長老在其體內植下天香蠱,納蘭敬德欲將火長老殺之,火長老卻道,用天香蠱壓制其體內毒性,待到其長大,若遠嫁夜國,一旦與夜帝交合,則天香蠱散盡,恰能成就挑撥夜,巽兩國之事。而那畢竟是許多年後的事了,火長老要的,只是保下夕顏。

  另一瓶千機,該是伊瀅死時,納蘭敬德欲予軒轅煥服下,卻不料,陰差陽錯地,為軒轅聿所服。

  他不忍千機殺孽太重,又知世上再無天香蠱,方以天下第一神醫的身份在軒轅聿甫服下,覺到身子不適,太醫院束手無策時,暫壓了千機的毒性,亦因此成為軒轅聿的師傅,後來,又知道了軒轅聿孿生兄弟軒轅顓的存在。

  這麼多年,接近三國的帝王,他最初是有企圖的,伊瀅死後,他想過為伊瀅受到的不公報仇,而獲得三國帝王的信任,再施以離間,無疑是最好的法子。

  只是,一年年的過去,他發現,看著這些帝王慢長大,他最終沒有辦法下手,最終選擇,讓其中一個身份——木長老,徹底的死去。也了去,心中的恨念。

  伊瀅是那麼善良簡單的女子,不會願意蒼生因她生靈塗炭。

  可,納蘭敬德,卻終讓她成了這場浩劫的源頭。並且,以納蘭敬德如今的冥頑不靈,根本是聽不進勸了。

  現在,這是最後一瓶千機。也是他這次來地宮,除了受納蘭敬德脅迫外的,唯一的目的。

  他趁納蘭敬德不備,移近那瓶千機,卻聽得納蘭敬德低吼一聲,原是納蘭祿親自衝上前來,將手中的劍直刺納蘭敬德。

  “孽障!”納蘭敬德怒吼,只將夕顏向一旁推開,夕顏身上有傷,張仲下意識立刻上前扶住夕顏,卻見納蘭敬德並不以血手印對之,僅將手擋住納蘭祿刺來的劍,順勢再將納蘭祿的劍慣出。

  這一#,劍鋒擊至冰棺,但聽得“噹”地一聲,接著是“嘩”聲響起,那冰棺從劍鋒刺進處,入蛛網一樣,四散開,頃刻間,化為一地的齏粉。

  這層齏粉上,伊瀅的屍身靜靜地躺在那裡,總依舊如生,不過片刻,她的身上,卻急劇的起了變化。

  無論事夕顏抑或張仲,看著這變化,心底,除了震驚,僅是無奈,以及悲慟。

  紅顏白骨,彈指一瞬。

  納蘭敬德慌張地抱起伊瀅時,昔日傾城姝色,只化為一捧白骨,除了那墨黑青色猶在,其餘,皆不復得。

  也在此刻,納蘭祿拾起掉落在齏粉上的劍,刺進納蘭敬德的背部。

  納蘭敬德發出困獸一樣的嘶吼,眼睛在此刻變成赤色般的紅烈,他一手抱著骨不放,一手結出一個碩大的血手印,直向納蘭祿罩去。

  隨著血肉橫飛,不過,是一場親情的泯滅。

  第二次運用血手印了。

  張仲的心裡浮過這個念頭,卻見納蘭敬德絲毫不在意背上的傷,發出一聲臆語:“瀅,為什麼,直到現在,你還要離開我,為什麼?我把你獻給軒轅煥,我也不情願啊,可,被他發現了,我如果不獻你出去,王府就完了!而我想出人投地,你也說過,我沒什麼配的起你,是的,我只是一個異姓王爺,但我愛你,我以為占有了你的身體,就能擁有你的心啊,為什麼,你卻連最後一絲的奢望都不給我,寧願死,都不要我呢?”

  “所以我恨夕顏,是她!是她第二次跑到繡樓,你才會選擇死的,是她!所以,我要殺了她!殺了她!”納蘭敬德吼出這句話,將手中的白骨放下,回頭,目光陰狠地望向夕顏。

  張仲一驚,意識到不好,可,他沒有任何武功,根本是阻不得納蘭敬德的。

  按著血手印的致命弊端,一個時辰內,他再施一次就會經脈逆流致死,只是,這一次的代價 ,他不希望是犧牲夕顏。

  張仲眉心稍顰間,卻聽得夕顏道:“敬德,你這麼做,我很心痛。”

  這一語出,夕顏已掙脫開張仲的相扶。

  “敬德,你知道嗎?占有一個女子的身體,其實,並不能得到她的心。”

  “這個孩子,是你強行占有我留下的,我雖然生下她,但,我不想告訴你,她是你的孩子。我怕你再強行把她從我身邊帶走,畢竟,我被困在旋龍洞中,她是我唯一的依賴。”

  “你呢,因著孩子,卻再將我的心傷透。”

  “你帶我離開洞中,本來我該為恢復自由感激你,可逆卻把我獻給軒轅煥,你知道,一個女子被迫身伺倆人的滋味嗎?顏兒看到第一次,我都沒死,何況再讓她看到我被囚於繡樓呢?你該知道的,不巧被她瞧到的第二次,是我想殺了你,我受夠了這種日子,我不知道下一刻,你又要對我做出什麼樣的惡行!但,正由於當著孩子的面,我下不去手啊,或者,我也根本沒有法子讓自己去殺你,所以,自殺,是我唯一的選擇。這一輩子,哪怕到死,你都沒有了解過我,你說愛我,卻始終不珍惜我,也始終不在乎我心裡的想法……”

  帶著記憶里的片段,帶著手札中母親的感情,她說出這些話,她不知道,模仿得像不像母親的口氣,只是,足夠了。

  納蘭敬德發出一聲咆哮的叫喊聲,接著,鬆開手裡的白骨,起身,雙手結成血手印,往那雕刻的血蓮上轟去。

  是的,轟去。

  但聽“轟”一聲,血蓮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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