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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慎思心中難過,上前將林歸遠扶起,道:“二弟,你———”

  林歸遠猛然掙開他的攙扶,向屋外衝去,蕭慎思急拉住他衣袖,喚道:“二弟,你去哪裡?”

  林歸遠回過頭來,泣道:“我要去問她,為什麼要做下這一切?姑姑到底還有沒有活在這個人世?我絕不能,不能再讓她害小珏了!”

  清洛順過氣來,顫抖著伸出雙手:“二哥,你過來!”

  見她極為孱弱地喚著自己,林歸遠心中不忍,慢慢走了過來,清洛將他手緊緊拉住,哽咽道:“二哥,原來,原來我們竟是親人!”

  林歸遠不敢看向她的面容,低頭不語,淚水靜靜的滴落在玄袍之上,沁出一團團霧靄般的濕紋。

  “二哥,你聽我說,你不要去找她,沒用的。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小珏不會相信的。”清洛喘道:“二哥,我想明白了,那句‘龍鳳雙氏’是什麼意思,現在看來真是天意,我們要相信天意,一定能夠解開這個危局的,也一定能替慶氏洗冤的。”

  蕭慎思軒眉輕揚,走了過來,握住二人手道:“不錯,二弟,我也想明白那句‘龍鳳雙氏’是何意思,得三妹啟發,我倒是想出了一個既能化解危機又能替慶氏雪冤的法子。”

  清洛、林歸遠、解宗秀齊齊問道:“什麼方法?”

  “我們現在要做幾件事情,一是讓天燕兩國休戰,二是擊退青國入侵,三是要讓皇上明白自己的身世,四要救出劍谷之人,五要從小墨手中救出燕谷主和義母等人,還要穩住京城和各地局勢,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替慶氏昭雪,這才是解決一切事情的關鍵。”蕭慎思一一分析道。

  “大哥,我,爺爺他們是被清南君抓走的嗎?”林歸遠怔怔問道。

  蕭慎思輕嘆一聲:“我倒寧願自己猜測的是錯誤的,但現在看來,恐怕就是如此了。”他想到小墨為了坐觀天燕戰爭,為獲漁翁之利,擴張國土,終邁出了這一步,再想到自己終要去面對這個懷愧於心的‘弟弟’,心中一痛,一時無法言語。

  見他沉默,解宗秀不由問道:“蕭哥哥,你繼續說啊,到底是什麼法子?”

  蕭慎思回過神來,望向她緩緩道:“這個法子便是置諸死地而後生,而且,還需得秀兒妹子你相助才行。”

  清洛瞬間明白過來,搖頭道:“不行,不能將妹妹拖進來。”

  林歸遠也明白過來,搖頭道:“不行,不能毀了公主清譽。”

  解宗秀聽三人這般說話,側頭一想,愣得片刻,忽然輕笑:“我同意蕭哥哥的,我願意幫你們,‘嫁’給林家哥哥。”

  見清洛欲開口,她搶道:“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蕭慎思道:“什麼條件,請秀兒明示,再難蕭哥哥也一定要替你辦到。”

  “難倒是不難。”解宗秀明眸輕轉,十分得意,掩嘴笑了一陣,道:“那就是你們大計成後,需得和皇帝哥哥去說,要他下道聖旨,就說秀雅公主為國捐軀,壯烈成仁,從此這世上再無秀雅公主此人,要他允許我帶著母親離開皇宮,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八六、塞上燕脂凝夜紫

  皇城,思月宮內,祥影玲瓏,簫樂韶音。

  解宗秀鳳冠珠翟,青絲步搖,娥眉籠秀,英麗疏闊,從青太妃手中接過喻示吉祥團圓和諧如意的如意玉,嬌笑著掛在了裙間。

  青太妃見她滿面雀躍,輕嘆道:“秀兒,你真的想好了嗎?”

  見室內並無旁人,解宗秀攬住母親輕輕搖晃:“母親,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不能讓您再在這個見不得天日的地方過下去了。蕭哥哥的計策如果能夠成功,我們就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我一定要去母親和月姨以前走過的那些地方看看。”

  她眸中湧起一層輕霧:“母親,我一定要去看一看你說的月詔山,星池峰,一定要去看看無窮的碧海,接天的荷園,神秘的霧山,母親您當年走過的地方我都要去,您沒走過的我也要帶著您去,從今以後我不再是秀雅公主,我只是解宗秀。”

  青太妃輕撫著她的雙肩:“秀兒,可萬一事情要是---”

  “不,母親,既然這是天意,就一定會成功的。再說,這事關係到我的親姐姐和親哥哥,關係到我天朝的江山,如果在離開皇宮以前,能夠為解氏宗族做好這件事情,也不枉他們錦衣玉食養了我十六年。母親不用擔心,林家哥哥是端謹之人,又對姐姐情深似海,我沒有危險的。倒是太后明日若來找母親,您可得好好應對才是。”

  權傾朝野的林國舅的公子,新任吏部侍郎林遠君,迎娶秀雅公主,雖處戰爭時期,國舅府也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加上林太后鳳駕親臨為侄兒祝賀,燈籠掛滿了從皇宮到國舅府的路上,也沖淡了幾分大戰將來、皇帝親征的緊張氣氛。

  寂靜的書閣內,林太后看著跪於身前的林歸遠,輕磕著手中的天青瓷盅,沉默良久,道:“遠兒,你真的想通了嗎?”

  “是。”林歸遠低頭道:“姑母,現在只差一步,就可以拯救我族中人,遠兒怎會不識大體,只求姑母出征多加珍重,一定要平安歸來。遠兒自會和林維岳平定京中局勢,不負姑母期望。”

  林太后凝望著他的烏髮,烏髮下的面容依稀露出來的那一抹孝順與溫存,忽然十分不舍,心中一酸,輕輕將他扶了起來,抓住他的雙手不願放開。

  傷痛與不舍在林歸遠眼中一閃而過,輕聲道:“姑母,遠兒以往對不住您。以後,如有機會,遠兒一定要天天陪著您。”

  林太后胸口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半天方才平復,強自笑道:“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遠兒和姑母這樣說話,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她心中還有一句話無法說出口:這麼多年,第一次,她是如此後悔,不該丟下兒子進了深宮,不該為仇恨付出了這二十年的時光。

  林歸遠被她目光看得有些不忍,別過頭去,喜袍領口微微咧開,露出他白皙修長的脖頸來。

  林太后目光怔怔,恍恍然中似看到了那人,以往每當自己輕顰淺笑時,他也是不敢直視自己,特別不敢看向自己頸間那道劍傷,總是要別過頭去,露出同樣白皙修長的脖頸,然後會輕嘆著伸出手來將自己摟入那溫暖的懷中,然後便會是一次次令人意亂神迷、心醉魂飄的纏綿緋惻。

  她慢慢撫上頸間,那道傷痕早已淡如青煙,隱約難辨。可這心口的傷痕呢?為何每次想起時還是這樣劇烈的疼痛?

  她又輕輕撫上胸口,自己曾忍受了怎樣的疼痛,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讓那噩夢般的印記消失?想想這二十年來所過的生活,真的值得用生命作為代價嗎?

  聽到她的輕咳聲,林歸遠回過頭來,將她扶至案後坐下。

  林太后喘息漸止,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輕輕放入林歸遠的手中,道:“遠兒,這裡面是太后御印和真正的天子虎符,解宗珏現在手上那半邊是假的,他從來不曾仔細看過。我怕京城和各地形勢有變,你要多加小心,必要時可以調動各地兵馬,以平定局勢。寒楓澗那邊,喬慶德和陸卓影都是我們的人,用不著這些。”

  林歸遠接過錦囊,手指下意識的捻動著錦囊的絲帶,垂下頭去。

  “明日我便會同青太妃攤牌,脅迫她為我們解那‘天印咒’,所以今晚解宗秀進了新房後你便需將她軟禁起來,只有她在我們手上,青太妃才會聽從我們的安排。”

  “後日,我便會帶解宗珏率軍出征,到時京中一切林維岳會輔助你的。”

  “青國那邊,已經調了一部分兵力去了,只要能撐過一個月,不讓他們長驅直入,越過三國邊境,逼近仁州戰場,姑母除掉那燕行濤和解宗珏後,自可回過兵力來殲滅他們。”

  “唉,遠兒,姑母若是,不能回來,你就乖乖地做個好皇帝,待大局完全平定之後,再想法子廢了解宗秀,若是能尋到慶氏後人,要好好的對他們,以後你的皇后也從慶氏後人中選立吧。”

  她站起身來,猶豫片刻,終輕輕地將林歸遠摟入懷中,眼中悄悄地落下淚來,原來,原來兒子竟是這般高大了。

  青太妃低頭看著窗格中投進來的光影,久久都不出聲。輕蒙的煙霧與光影糾結起舞,映得她的臉陰陰沉沉。

  林太后悠閒地飲著茶,眼神卻銳利無比地盯著青太妃,室內一片寂靜。

  良久,青太妃方緩緩開口道:“太后娘娘,您今日既然來找我說這些,我也知形勢不容我不答應,何況現在秀兒已歸於慶氏,我若是不答應,我們母女是沒有活路的。”

  “姐姐真是聰明之人,但妹妹我絕對沒有脅迫姐姐的意思,只是現在君兒和秀兒已是夫妻,自當夫妻一體,同心為慶氏謀劃才行。”林太后閒閒道。

  “那好。”青太妃抬起頭來:“我可以解那‘天印咒’,但我是有條件的。”

  “姐姐請說。”林太后話語中透出一絲興奮來。

  “那就是太后大計成後,君兒若是得登大寶,秀兒成為皇后,需得下詔永不廢后,而且,太子必須在皇后所出之子中立取。”

  林太后稍稍一愣,旋即笑道:“這是自然,君兒要得這解氏江山,自然是解氏女子為後了,太子也自當是立嫡子。姐姐若是還有顧慮,我這便可讓君兒親書一份手詔,以為日後言證。”

  她滿面含笑,站起身來:“那就請姐姐解咒吧,‘寒星石’我已經帶來了,君兒也在宮外候著呢。”

  青太妃忙站起來道:“太后,這個倒是急不來的。”

  “哦?莫非姐姐想反悔不成?!”林太后逼近幾步沉聲道。

  “不是。太后切莫誤會,只是解這‘天印咒’需得在月圓之夜,今日方是十三,需得後日的子夜時分才行。”青太妃忙放低語氣解釋道。

  林太后聽言,眉頭輕皺:“原來是這樣,這倒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是妹妹我明日便需得隨皇上親征,這可是有些為難啊!”

  青太妃眼中略閃得意之色:“太后,親征之事事關國體和太后大計,自不可耽擱。至於這解咒嘛,反正秀兒在你們手上,您也不怕我反悔,想來此時這思月宮外也儘是您的人馬,我想走也走不成。後日子時,您讓國舅大人親來思月宮監守我解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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