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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種種,難道出於對高成紋的“情深意重”嗎?現在的朱染墨在喬忘紫眼中簡直稱得上自甘墮落。

  “看看吧,我就只會動嘴皮子,真落筆兩天憋出七個字。”喬忘紫悶悶得將紙推到朱染墨面前。不知道哪個壞心眼的跑到華天弼面前搬弄是非,說喬忘紫講的“熊鼎記”在弟子之間廣為流傳,裡面有個剛愎跋扈的角色是在影射少谷主您啊!

  喬忘紫大喊冤屈,又編出一個主角叫“華峰”的英雄故事討好華天弼,這才被放了一條生路。但壞消息是,華天弼讓他把故事寫出來,一周內寫不完還是去死吧。

  朱染墨光笑,等喬忘紫氣都磨消了,才緩緩張口:“你把我也編排上了,還嫌議論我的不夠多啊。”

  喬忘紫知道他不會因這種事生氣,只是笑裡面的“阿朱”呢。“怕什麼,我自己還友情出演你妹了呢,又是反派又暗戀少谷主,這樣議論你的加上議論我的估計能淹了神無谷。”他拿過手邊的茶碗,揭開看了一眼:“沒水了啊。”

  朱染墨說:“我沒錢請人伺候,要喝茶你自己倒。”

  喬忘紫搖搖頭,邊續茶邊嘆道:“那小說我是編不出來的,估計離死不遠了,乾脆跟你走,天天給你沏茶得了。”

  “你和我都不識路,像來神無谷時候一樣,磕磕絆絆地多狼狽。”朱染墨把紙塞進懷裡,“我去和華天弼求情,你不會出事的。”

  現在天涼了,朱染墨仍是一身單衣,摸摸懷裡喬忘紫的紙稿,敲了兩聲華天弼的門。

  門內的小廝慢悠悠地敞開個fèng隙,看見是他,露出含羞的笑容,門拉了半扇,說:“朱師兄來早了啊,少谷主還沒起。”

  朱染墨沒理他,進了門繼續往裡走。

  “裡面是鑒武堂的阿晉。”

  朱染墨點點頭,推門進了臥房。裡面□□滿堂,床上的少年眉眼似秋水,正恨不得融在華天弼身上,瞥見有人進來驚叫一聲。

  華天弼淡定地看了一眼朱染墨,又回頭繼續該幹的事,嘴上說:“是染墨啊,練功回來了?”

  “少谷主請收回成命,我師兄喬忘紫是被人誣陷的。”

  “有空顧及別人,不如先想想自己還能活多久?”華天弼換了個姿勢,故意讓朱染墨把他倆看的更清楚。

  朱染墨毫不避諱,他的眼睛平平直直地對著那兩人,不假意堆笑,也毫無扭捏。“少谷主讓我三更死,我決不推脫到五更。”

  華天弼看他那副表情就生氣,想撂些狠話,話到嘴邊又變成軟軟的抱怨:“你眼裡我就是閻王?”

  朱染墨笑了:“少谷主是謫仙。”

  最後一點怒氣也因為這話這笑一掃而空,華天弼終於忍不住,揮手趕走剛剛還在承歡的阿晉,有些急躁地抓住朱染墨胳膊把他扯到床上。

  朱染墨身體是涼的,激出華天弼心中那點兒女情長:“偷學追蟬心法,理應要被處死的。”

  “少谷主仁慈。”

  華天弼不高興地加重了動作:“追蟬心法有什麼好的。你要讓我高興,我就帶你去南後山的藏廬里,那有各種奇珍異寶,你隨便挑。”

  朱染墨伸了手抱住他:“我師父……”

  “葉從雲?”華天弼冷笑一聲,“這個人害我一輩子。我自幼身體不好,就因為學追蟬心法。你們只知道追蟬心法是世間難得的精妙武功,卻不清楚裡面的兇險。追蟬心法每學一招都會損傷心脈,只有與同樣修成心法的人換血才能化解毒素。我外公——也就是上任谷主——把追蟬心法教給我爹和葉從雲,誰知你師父叛逃出門,還偷走了換血的藥引,所以我爹的病到現在沒治好。我十歲時因為承受不住心法的副作用,幾乎死掉,爹為了我,寫信去找葉從雲了。”

  “我原本把葉從雲當成救命的菩薩,可見面時他趁我爹不注意,在我耳邊說我爹是世上最完美的人,而我的身體裡卻流著我娘醜陋的血液。我的存在就像是顆蟲卵污染了我爹本該快活的人生,我從生到死都要為自己活著而羞愧。”

  師父最知道如何從深處摧毀一個人,華天弼蒼白的臉色和微微發顫的眼角就是證明。

  朱染墨問:“你爹為什麼不跟你換血,非要讓我師父犧牲?”

  華天弼譏諷一笑:“我爹是堂堂的神無谷的谷主,葉從雲不過是個叫花子出身,活了三十多年早該知足了。哼,沒想到他為了報復神無谷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假意答應與我換血,卻偷偷改了藥方,我最開始沒有察覺,直到這幾年身體愈發不好,才知道身體的毒沒有被根治。可是葉從雲也死了,真正的藥引沒人知道。我爹閉關修煉多年就是為了這個。對了。葉從雲怎麼死的?”

  “病死的。”

  華天弼冷哼一聲,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醒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朱染墨穿衣服的時候摸到喬忘紫的紙稿,方方正正地七個大字:感天動地竇娥冤。華天弼從他身後抽走紙,掃了眼把紙張攢成一團扔在地上,說:“你回頭……算了,我一會讓人把他扔到鑒武堂,學拳學劍學挨打,反正別老在你眼前晃了。”

  華天弼斂了口,挑起朱染墨的一縷頭髮,低了聲音:“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我算你師兄呢,也沒見你為我說過話。”

  第7章 第 7 章

  過年那幾天不用練武,鑒武堂的師傅還發了紅包,得了錢沒處花的弟子們就鋪開幾桌麻將混戰,到處是胡牌、聽牌、放炮的尖叫聲和狂笑聲。喬忘紫往嘴裡送著橘子,手指不緊不慢敲著面前的牌,想到好久沒見朱染墨了。

  外面的煙火同樣點亮了神無谷的夜空,喬忘紫在院子裡坐著,從貼身的口袋裡抽出一張折著的紙。

  喬忘紫打開紙,跳過最上面自己寫的七個字,默讀了一遍早已爛熟於心的信:

  “少谷主說這個故事他不想看了。他已經吩咐鑒武堂,明天起你就去那裡修習神無谷武功。願君常健,不負化雨功。”

  又一發煙花,忽而升上蒼穹。不負化雨功……功字的最後一撇結束時稍微挑了一下,朱染墨的筆跡他其實早就記得。

  喬忘紫嘆了口氣,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從收到朱染墨寫的這張字條起,已經半年多沒有再見面了。

  神無谷沒有大到能令兩個普通的弟子的生活軌跡完全平行,這說明朱染墨有意或被要求不與他見面。

  他直起腰想要走,衣服像被冰粘住一樣發出撕扯的聲響。喬忘紫湊近觀察,一道新鮮的血痕印在牆面上,因為天冷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喬忘紫心臟劇烈地震了一下,仔細看地面上也有拖行屍體的痕跡,腳步聲似乎都離自己不遠。

  絕不是神無谷的人。這附近是弟子們的住所,他們都在忙著過年,即使一時腦熱動起手也無法神不知鬼不覺。

  只能是外面的人進來了,有組織有密謀地來神無谷殺人。不過谷外的人是不會冒著危險來殺這幫小弟子的,一定是哪個倒霉蛋碰到了正在往華天弼甚至是華枕雲的住所鬼祟潛行的殺手才招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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