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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迴反覆。

  深情都是虛妄,命運一字,他從來無力改寫。

  所以,他只好一次又一次穿越時間的縫隙,從柳文清的二十九歲出發,回到柳文清的十九歲。

  無論時間回去了多少次,無論輪迴多少次,他還是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選擇去時空的間隙里,尋找那一個柳文清。

  他要柳文清活著,哪怕再也走不回他的二十九歲。

  可是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這十年已經是偷來的了。

  記憶可以積累,愛意也可以疊加。

  他們不停的重複著這十年的事情,也算得上另一種意義的白頭偕老了吧。

  當天夜裡,當整個睦州城還在沉睡,柳文澤沒有告訴任何人,什麼都沒有帶,只帶著柳文清那口棺材,悄悄離開了睦州城。

  路途漫漫,前途未卜卻義無反顧。

  他一路疾馳,袖子藏著一枝荒園裡折來的白梅花,要去送給十九歲的柳文清做見面禮,他已經活了這麼一把歲數了,可是想到了馬上就要見到少年時的柳文清,還是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樣,近鄉情卻起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和柳文清去汀花渡的觀音殿時,少年意氣,白馬輕騎過東市,東市正上演了一出《還魂記》,愛恨生死,熱鬧轟烈,可惜少年人不識愁滋味,牛嚼牡丹,也只是看個熱鬧。

  更不明白——

  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End-------------

  ◇後記◆

  我一直想寫一本命運迴旋的故事。

  最初想寫這個故事,是因為一個模型,怎麼樣從平面的正面走到平面的反面,把紙條的兩端反向接起來就行,就像這個故事的結尾接著故事的開頭。

  為什麼會叫《落梅邊》呢?看到結尾,大家應該都看出來了,是因為《牡丹亭》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就像柳三柳五的命運,永遠在循環,從十九歲到二十九歲,所有人都在往前看,可是他們卻走不出來。因為柳三的“負”,因為柳五的“執”。

  無論讓弟弟重來多少次,他都會進入這個循環。

  其實原本的故事是BE,因為在寫的過程中融入感情,所以也下不了手了,所以本質其實還是HE,我之所以把正文停在這裡,是因為我覺得停在這裡比較美,和袖中梅那一章前後呼應,形成完美的圓。

  後面會有幾個番外,把正文沒有交代的東西交代一下,一個是交代下柳三柳五阿寶真正的結局,一個是陸相的故事。

  第27章 陸相番外·蘭台此去無覓處(上)

  蘭台此去無覓處,宵寒夢長君不歸。

  ◇◆◇

  明徽帝晚年時,逢人就說起早年的一件荒唐事。那時他還是太子,曾隱瞞身份,參加過辛未年的科舉,還是先皇欽點的榜樣。

  他少年時本就是活潑少年人,好遠遊,喜交友,只不過後來被政事蹉跎,才漸漸變得刻板嚴肅起來的。

  為了考科舉的體驗逼真,他甚至還打扮成了書生的模樣,住進了考生雲集的客棧里。當夜,年輕的明徽帝體會出民間的人情冷暖來,天降暴雨,把他一床褥子都淋了個透。

  不得已,他去敲隔壁考生的門,等到敲到第六間房間的時候,裡面的人終於肯收留他了。

  然後,他就看見一桿挺拔翠綠的竹。

  那杆竹笑眯眯地把他拉進門,鎖上門,並把床裡面的鋪位讓開給他。明徽帝從來未與男子同塌而眠過,不免有些彆扭,可又沒有別的方法,只得挪著身體上床,這時,就聽見了床那邊慢悠悠的傳來一個聲音。

  “我娘說把人拉進了自己的被窩,那就要對人負責,不如我娶了你吧。”

  明徽帝差點沒從床上滾下來。

  那個考生已經捧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明徽帝無奈,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想著這人也太惡劣了。

  再一次見到那個考生,是在金鑾殿的殿試上,他排在眾多考生之中,先皇也不拆穿他,只看他答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只不過卻有敗筆,每一次等他答完,都有一個慢悠悠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將他的觀點駁得一無是處,一無是處,體無完膚。

  那時的明徽帝年少氣盛,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這個青衣考生可惡又惡劣,卻沒有想到,他竟會和這個人辯論一生。

  其實那件事,其實對於他的社稷江山和政治形象都毫無裨益,唯一對於他為君有益的一件事,不過是——把陸隱這個人帶到他身邊來。

  於是聽客便想起,辛未年的狀元是誰。

  那便是日後權傾朝野的陸丞相。

  ◇◆◇

  明徽帝與陸丞相不合,似乎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一君一臣,一個儒雅從容,一個芝蘭玉樹,見了面,就像兩隻炸了毛的公雞一般,非要從對方身上啄下點什麼來。

  可就是這樣惡劣的關係,陸相竟然能夠活到現在,也是奇蹟。

  於是有人便說,那是因為當年奪嫡宮變時,陸隱和皇帝共患過難。

  那是一段明徽帝最難過的時光,皇叔兄長都起兵造反,他根基不穩,眾叛親離,卻沒有想到,是這個處處和他爭鋒相對的青年留下來,為他謀劃,陪他渡過最艱難的日子。

  他們在炮火連天的宮牆下躲過追兵,也在漫無邊際的黑衣里等待過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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