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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之南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公園的躺椅上。他檢查了一下身體,沒有傷痕,沒有血跡,頭腦清晰,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已是傍晚,殘陽溫潤,秋末冬初寒冷的夜風襲來,之南忍不住裹緊了外套。大腦飛速運轉,企圖搜刮到一點方才的記憶,但之南很奇怪地發現方才的一切都已經記不清了。

  可惜頭腦里乾淨得連碎片都沒有,讓之南覺得他是自然而然沒有理由地就躺在了這裡。此刻他心中唯一想到的人就是蘇芸,他有著“還好有蘇芸”這樣的想法 。手機撥號,蘇芸的號碼儲存在之南nokia手機的收藏夾里,只需一鍵就能撥號。話機響了了兩聲,女人官腔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之南連撥了兩個電話,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知道,這幾句正在通話中只不過是移動公司用來安慰的話罷了,人們總是將自己不能說出口的話推給移動公司來說。

  裹著的外套鬆弛下來,握緊的手自然垂下。劉海被風吹亂,發梢扎進了眼睛,即使十分疼痛,之南也不把眼睛閉上。

  淚啊,被風吹得顆粒分明,碎在空氣之中,綻開一朵朵華美的水蓮花。夜風肅殺,刀子一般空氣割裂之南的臉,穿插他的心。

  八點,之南依舊躺在那裡,期待著手機什麼時候能響起。

  八點一刻,手機響起,之南匆忙拿起手機,是澤偉打來的,約之南出去。之南心中說不出的失落,但想著就這樣躺著也不是辦法,至少在想起一切之前,還是不能回家。

  澤偉領著一群人最近發現了一個新的髮廊,裡面的小姐有的功夫不錯,一部分人說要去睡覺了,剩下幾個人說有空可以去玩玩。澤偉問之南需不需要一起去,之南在電話里說遲些過去。

  澤偉帶著一干人等就先走了,留下了地址。

  這家髮廊的小姐很漂亮。幾個人左擁右抱地就走進了內間。只有澤偉比較有閒心,和老闆娘開始閒侃。他問老闆娘最近生意如何,老闆娘也很好心地回答著,又講了一些現在的行情。

  聊了之後才知道,原來這老闆娘本是天上人間的領班,曾拿過80000元的月薪。這讓澤偉著實感到驚訝,老闆娘還和澤偉說了好多生意經,她說,做小姐也是要講究科學的。澤偉問要什麼科學方法。

  老闆娘就開始講述她的經商之道:你算啊,我這裡一個小姐每個月上22天的班,一天的成本是二百七十二快七,你是不是想問問這是怎麼算出來的?我告訴你吧。為了客人有好的環境,這裡月租就要3000塊,要這裡的小姐看上去上檔次,和別家的不一樣,那就要買衣服,算一個小姐一千五好了,還有伙食費,我這裡是包吃包住的,剩下的還有化妝品等等等等,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加在一起,能夠準確地算出成本就是這麼點。而且成本不是按次數算的,是按時間算的,我算過了,一小姐每次接客的空閒時間是大約7小時,如果找個推油的,100元大約要一個小時,也就是每一個100元的可人,要服務八小時,然後每小時賺十二塊五,這麼點錢顯然不夠運營的,如果說做冰火,漫遊,毒龍(專業術語)的客人是吃飯,這麼點錢吃飯都不夠,吃味精去算了。

  澤偉聽罷,覺得被洗了一回腦,他對老闆娘說,有這等頭腦,不去讀金融博士真是可惜了。老闆娘回答,早些日子也做過博士,碩士的學生生意,聊了兩句,覺得大部分都是只會背書考試的糙包,不僅沒什麼經商的本事,而且這幫學生連床上功夫都這麼爛,就只會霸王硬上弓,最可恨的居然還不戴套子。毫無 “床德”可言。

  老闆說了很多,也說得累了,問澤偉想要哪一個。澤偉環顧了一下,大部分的小姐都認識,也玩過了,覺得也沒什麼意思了。

  “那個姑娘以前怎麼沒見過?”澤偉發現了一張陌生的面孔,“看上去很小啊。”

  “嗯,第一天上班,初中讀了一半不讀了,鄉下來的,肚子裡還有個小孩,被家裡人趕出來,沒錢墮胎,所以到我這兒來了。”

  “運氣還真不好……”

  “她現在倒也挺難的,她不肯化妝,這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小孩子,最近查得嚴,搞上這種小孩子了就很麻煩。”

  “她本來就已經是個麻煩了。”

  “你今晚要她嗎?”

  澤偉沒說話指了指沙發上另一個正在撥弄一個未開封保險套的女子。兩人一同走進裡邊,大廳里只留下了那個年幼的姑娘,以及在數錢的老闆娘。

  “華月,走吧。”半小時以後,從裡間走出來一個面容精緻的女人。

  “小虞,這麼快?”

  “今天這男人不行。”

  兩人起身準備往回走的時候,老闆娘說了一句,“你們兩個一樣大,華月,你要是能和小虞一樣,也就不至於一晚上都沒收穫了。”

  華月什麼也沒說,全讓當做沒聽見。

  在回去的路上,踩著坑坑窪窪的人行道瓷磚,漸漸地,漸漸地兩個人都有些厭倦了。她們從河城最繁華的一條街走到了最僻靜的一條街,華月覺得這氣氛的轉換讓身體有些冷,而小虞卻覺得遠離了人心的地方才是溫暖如春。

  小虞說:“誒,我把你介紹到那種地方去,你不會覺得我是在騙你吧。”

  “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這條生路是你給我的,我哪有評判你的資格。”

  “你又不肯相信我,不然我問你這孩子是誰的,你都不肯和我說說他。”

  “我也只是不想想起他而已,我對他了解不多,本就沒到相愛的地步,至於我為什麼會為他做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想讓他替代我心裡的一個人罷了。”

  “你說話的樣子真奇怪。”

  華月送去了一個抱歉的微笑,“雖然我是從鄉下來的,但我過去喜歡過一個很有學問的男孩子,他經常看書,會用一些很溫柔的道理來說給我聽。小時候我很調皮,在遇見他以前,我也是大大咧咧不修邊幅的。後來,遇到他,我喜歡他的說話方式,行為舉止,他也告訴我她喜歡的女孩子是什麼樣子的,於是我總是記著這些,我想,即便是我忘記了再多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忘記怎樣的我是他喜歡的。”

  “這是你這些天對我說得字數最多的一番話了,看得出你還真是喜歡他。”

  “並非是喜歡,是愛。能夠學會包容是喜歡,能夠為了對方改變,能夠試著為對方變得成熟,能夠努力著讓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這是愛。”

  小虞並沒有仔細聽著華月的話,光是華月的大致意思,就讓小虞覺得她是幼稚的了。

  走進同居的租房裡,簡單的家具,淡雅的香味 ,兩個人頭褪去了外頭的寒意,各自走進自己的狹小空間裡。

  華月躺在床上,棉被冷硬得讓她無法入睡,她打開燈,從枕頭下面拿出之南送給自己的《沉思錄》,閱讀起來。“對於每一惱人的或敵意的印象加以排斥抹殺,然後立即進入完滿的寧靜狀態,這是多麼容易的事。”每每想起之南的時候,她也就學會了沉思,他讓一切複雜的情緒變得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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