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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是真的徹徹底底不把她當女兒了。

  她性格叛逆,大部分時候都按著自己的想法生活,所以自長大懂事以後就不再怎麼聽他的話,時常頂撞他,尤其這幾年在婚姻和工作上更是絲毫不順從他的心意與意見。爸脾氣暴躁,又大男子主義貫了,哪能忍受她這樣的對待?因此四個子女里最不待見的就是她,兩人爆發了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爭吵,氣話狠話更是無數。

  可儘管如此,父女之情還是有點的。爸從來沒跟她動過手,怒到極點只會砸東西來震她。她也從來沒不把他當爸,怒到極點也只是甩門離家,等心情好轉或平復了才會再次回家。

  她有分寸,也懂底線與權衡。她可以跟爸爭吵說氣話狠話,但絕對不會跟他動手。爸動不動手她無法控制,可是他一旦動了手,那她絕對雙腿一跪,抱著他大腿痛哭流涕服軟求饒,然後——

  再也不回家,也再都不獨自跟他待在一起了,言語行事都要儘量避著不惹怒他。

  無它,僅是因為她和爸在為人處事上註定了三觀不一致,而兩人的脾氣也註定了這種矛盾與爭吵無法調和與避免。可是兩人吵架可以,動手她就絕對不奉陪了。

  她爸那身板跟她相比那是絕對的碾壓。世界這麼有趣,她還想活著吃喝玩樂,一點都不想掛那麼早,而且還是以這種可能會上倫理新聞頭條的方式。

  可是,他這次動手了。

  只一個照面,沒有一句話,沒有一點準備,直接動手開打,完全的措不及防。並且——

  沒有絲毫的情面情分,也沒有絲毫的停頓猶豫,真真切切的要將她往死里打!!!!!

  她預想過無數她和爸爸可能會有、會出現的決裂場景,可唯獨沒有想過現在這一種。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她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林曉佳心內百轉千回、百感交集,被沈峰和林澤凱緊緊拽住的林大志卻猶自在暴怒中,上前不得的他掙開一隻手指著林曉佳怒吼:“我他媽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啊?生你出來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衣食無憂平安長大,可你他媽是怎麼對老子的?!平日裡的叛逆不聽話不孝我他媽忍了,可你現在居然他媽的拆老子老婆、老子家,還得意驕傲到昭告天下,生怕別人不知道!”

  林大志邊說邊情緒激動的繼續掙扎往前沖,臉紅得像在滴血:“林曉佳,我他媽今天不打死你我林大志三個字倒過來寫!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阿凱你放開!還有你放開!不然等下我他媽連你們兩個一起打!”

  說著他掙扎得更厲害,中途還一度掙開了,幸好沈峰和林澤凱眼疾手快的再次拽住了。

  林澤凱急得眼眶都紅了:“爸你不要這樣!二姐她是為了媽好……”

  “好個屁的好!你快放開!”

  ……

  病房門口早已圍了一大圈聽到動靜趕來看熱鬧的其它房的病人,醫生護士聞訊趕來想要阻止,卻被面色激動恐怖的一句“這是老子的家務事!你們滾開!”給震開了,轉身跑去叫保安。

  事件越演越烈,三個依舊扯成一團,忍了許久的何玉翠將林曉佳護在身後,恨恨瞪著林大志,氣怒罵道:“活了半輩子,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惡劣噁心的無恥男人!”

  “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婆娘又是誰?我家的事關你屁事!滾開!”

  何玉翠:“!”

  “你說誰人不人鬼不鬼呢?!這是妝容!妝容!不懂別在這瞎叫丟人!”

  “你他媽這鬼樣子才丟人!”

  何玉翠剛想再回嗆,身後的林曉佳就扯了扯她,垂下眼皮低聲道:“阿姨別說了,我先迴避下,看不見我他就好了。”

  何玉翠一怔:“曉佳……”

  林曉佳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沒事,麻煩待會幫我先看好我媽,讓她不用擔心我,回頭再請你吃飯哈。”

  說完她低頭轉身不發一語的往門口走。

  何玉翠:“……”

  看著她這樣,何玉翠忍不住跺了跺腳,既心疼又無奈。

  偏偏始作俑者還在不斷叫囂:“林曉佳你他媽還想去哪裡?!給我滾回來!”

  何玉翠氣得心口疼,轉身剛想開罵,嘴巴卻震驚的張成“o”型定在了當場。

  “啪!”

  一個大力清脆的巴掌聲在病房響亮的迴蕩!

  打人者:鍾蘭秀。

  被打者:林大志。

  聽到聲響的林曉佳腳步一頓,疑惑的轉身抬頭看,卻不期然看見媽媽身姿堅挺的站在爸爸面前,紅著眼睛卻面色傲然,高揚著的手臂指尖微抖,而其餘所有人都是一副震驚、目瞪口呆以及不敢置信的模樣。

  鍾蘭秀緩緩將揚起的手臂放下握緊,聲音微抖,卻一字一句清楚的道:“林大志,你說得對,曉佳不能走,要回來,因為真正該滾的人是你!這一巴掌是我替曉佳打的。你沒有理由,更沒有資格打她,真正做主離婚和驕傲得意要昭告天下的人是我——”

  “鍾!蘭!秀!”

  第22章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

  林曉佳眼淚瞬間“唰”的滾落, 捂著嘴巴滿滿都是不敢置信:“媽……”

  輕輕的一聲,轉瞬湮滅在林大志狂怒的暴吼聲中——

  “你他媽居然敢打我?!”他雙目赤紅, “鍾蘭秀,你也嫌命長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連你一塊打死……”

  “那你來啊!!!”鍾蘭秀平盡全力對著他大吼, 聲音高亢, 徹底將他的壓下去。

  林大志:“……”

  林曉佳&林澤凱&沈峰&何玉翠:“……”

  鍾蘭秀淚眼婆娑,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大和狠:“林大志我告訴你, 從我進這醫院的第三天我就已經想從這裡的陽台跳下去一了百了了!如果不是曉佳, 如果不是那位好心的阿姨,那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早就不是鍾蘭秀這個活生生的人, 而是她千瘡百孔、沒有一點溫度的屍體了!你以為我還會怕嗎?!”

  “!”

  所有人瞪大眼, 再次被震驚和不敢置信籠罩, 尤其是林曉佳和林澤凱, 除了震驚外,心底更是一陣陣的後怕。

  “媽……”

  如果當時再遲了那麼一點點……兩人不敢再往下深想。

  林大志也是聽呆了, 怒氣漸散,理智漸漸回籠:“我……”

  當習慣與自以為的東西突如其來改變, 當一直以為勝券在握能壓倒掌控的東西突然會掙脫與反擊,他竟前所未有的覺得不知所措,茫然與慌亂陣陣湧上襲來。

  “林大志,我忍了你三十幾年, 怕了你三十幾年, 沒有一天覺得自在和快樂。到今天, 最差和最壞的情況我都有了、經歷了, 沒有什麼好再怕、再忍的了。”鍾蘭秀一步步逼近他,目光與神情皆狠厲決然,“離婚是我要求的,親口說的,不關曉佳的事,要打要罵你沖我來,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一點不能怪她,更不准動她、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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