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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似乎不是一番準備好的講話。一句句話似乎毫不費力地脫口而出,她從容地說完了她那篇小小的演講的開頭部分。有好幾次,她的目光停在那把放在地上由衣服組成的奇怪的形體上的小刀上,不過她並沒有發抖。

  “是你情人派你到這兒來套我的話的吧?”梅格雷冷不丁有意粗暴地問。

  “他沒有叫我做任何事。他已被落在他頭上的打擊打垮了……最糟糕的是,在舉行葬禮時……我不能在他身邊。”

  “你認識他很久了嗎?”

  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談話已漸漸變成了詢問。她的聲音仍然沒變:“三年了……我今年三十……亨利只有二十五歲……我是個寡婦,。”

  “你原籍是巴黎嗎?”

  “我父親是一家紗廠的總會計師。我在二十歲時嫁給了一個紡織工程師,結婚不到一年,他被機器壓死了……我應該從雇用他的工廠得到一筆撫恤金,但廠方聲稱,事故應歸罪於我丈夫的疏忽大意。所以我得自己掙飯吃,我不想呆在一個人人都認識我的小城裡,於是我就去了巴黎。我應聘在雷奧米爾路一家商行里當出納。我開始對那家紡織廠提起訴訟。這一案子經過法庭庭庭審理,拖了很長時間,直到兩年前,我終於打贏了官司,這才感到生活有了保證,可以辭去工作了。”

  “你是在當出納員時認識亨利·加萊的吧?”

  “是的。他常常來看我的僱主,因為他是索夫里諾銀行的代理人。”

  “你們之間有沒有說到結婚的問題?”

  “開始談起過……但是,我如果在判決前結了婚,在法律上,我的地位對撫恤金是比較不利的。”

  “你就當了加萊的情婦?”

  “我並不忌諱這個詞……我們等於是結合了,他和我,好像站在市長面前結了婚一樣。至今已經有三年了,我們天天見面。他每頓飯都和我一起吃……”

  “不過,他沒有和你一起住在蒂雷內路上?”

  “只是因為他的家庭。他們是有嚴格規矩的人,像我的父母一樣。亨利向他們隱瞞了我們的關係,他情願避免和他家人吵吵鬧鬧。但是我倆始終一致同意,等到沒有什麼阻礙我們,而我們又有足夠的錢離開這兒到米迪去生活時,我們就會結婚。”

  即使是聽到那些最不得體的問題,她的舉止也沒有任何窘迫的跡象。偶爾,當探長往下瞟一眼她的大腿時,她還自然地往下拉拉她的裙子。

  “我有責任調查細節。嗯,亨利和你一起吃飯……那他在開銷上幫助你嗎?”

  “這非常簡單。家庭的一切開銷我都記帳的,到了月底,他付給我一半伙食費……”

  “你談到要住到米迪去,那亨利已設法攢了一筆錢了?”

  “我也一樣。你可能注意到他的身體不怎麼健壯。醫生建議他呼吸新鮮的空氣,但是在你不得不掙飯吃,又幹不了體力活時,你是無法到空氣新鮮的地方去的。我自己也很喜歡鄉村。所以我們倆過得很節省。我告訴過你,亨利是個銀行代理人……索夫里諾是家小銀行,專門從事投機買賣。他的位置不錯,還有我們能省下的一切費用,這兒一點,那兒一點,我們還經常到股票交易所去搞些股票交易。”

  “分開立帳戶的?”

  “那自然,你根本不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是不?也不知道等待著我們的是怎樣的未來……”

  “你這樣投資了多少資金?”

  “很難確切地說,錢就是一份份的股票……它的價值每天都在變。大約四萬到五萬法郎吧。”

  “那加萊呢?”

  “不止這些。他仍然不敢讓我做太冒險的投機生意,像去年八月普朗塔礦的股票。他到現在一定有十萬法郎了。”

  “你們決定攢到多少錢後不幹了?”

  “五十萬法郎……我們估計再干三年。”

  梅格雷此時帶著一種近乎欽佩的感情著著她。不過,這是一種奇怪的欽佩,帶有非常厭惡的味道。

  她三十歲,他二十五歲?他們相愛了,或者不管怎麼,他們決定在一起生活!他們的關係是規定得有條有理,像一樁生意買賣中的兩個合伙人,她自然地敘述著這件事,甚至還帶有點得意的神氣 。

  “你在桑塞爾呆了多久?”

  “我6月20日來的,已有一個月了。”

  “你幹嗎不住在羅亞爾旅館或貿易飯店?”

  “我覺得那兒太貴。我住在村邊熱爾曼人的膳宿公寓裡,在那兒我每天只要付二十二法郎。”

  “亨利是25日來的?幾點鐘?”

  “他只有星期六、日兩天休息,星期日那天,講好他回聖法爾若。他星期六早晨坐火車來,晚上坐末班車回去。”

  “哪一班?”

  “十一點三十二分那班,我和他一起去的火車站。”

  “你知道他父親在這兒嗎?”

  “亨利對我說他碰到過他父親。他很惱火,他認為他父親一定是來監視我們的。亨利不願意他家裡的人干涉我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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